“墨施主,你總算是來了,青木法師——不,青木師叔那天同方丈爭執,最終算是絕了出家的心。那日師叔看到你的頭發,臉色都變了——再後來墨老施主找過青木師叔後師叔便這樣了——”
那年輕的僧人說什麼墨相思已然聽不見了,倉皇的推開門,令人作嘔的中藥味道,光線灰暗陰鬱。
她匍在床邊,輕輕拿起那人搭在胸前的手,貼在臉頰上,溫度不再是以前那樣的溫暖,冰冷的,唯有微不可覓的脈搏在提醒著相思他還是活著的。
一眼萬年的臉少了身為帝王時的傲然,卻是她最熟悉的樣子,他的嘴笑起來會有深深的小酒窩,薄薄的嘴唇抿起來,眼眸都帶著醉人的笑意。他悲憫時,眉宇微皺著,好看的眉形顰成一座小山,眼眸裏的憂心好似古箏悲鳴的曲。
緊貼在臉頰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相思也敏感的看過去。
古潭般幽深的眼眸,眼眶深陷的病態樣子。
“還好,你回來了。”
相思臉色越發刷白,腦子裏晃入了太多畫麵。
自己穿著紅衣,月經神情冷漠的看著他們二人緊牽的手,直到兩人走掉都沒見喜慶的禮廳有人阻攔。閻君焦急的看著墨相思,拚命的搖頭,似乎在勸說著什麼。眼睛被冰冷的手捂住,耳邊卻隻有青木的一句話:“不要怕,我會帶你走。”
“你知不知道你會死的啊,為什麼要把自己折騰的隻剩半條命不到,我不值得的……”相思捂著臉,泣不成聲。
青木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墨墨,是我欠你良多,今世注定要傾盡一生還你……真好,能在走之前看到你。”
青木視線轉移到了相思身後,相思也好似感覺到了什麼,回過頭。
銀白色輪廓好似天上孤傲的月,雪白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失明的雙目望著相思,薄唇輕啟:“我帶你回去。”
“……”相思起身,手卻被捉住,青木吃力的拉著她,搖頭,“不要……”
相思小聲的說了聲“對不起”,抬頭直視著樓月籬。
“我聽你的話,青木就不會死麼。”
“自折陽壽,擅闖地府……”冰冷的聲音緩緩傳來,“墨相思,你可知我有多恨你,若不是你還有那麼點用——”
相思咬著唇,“我不知道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在西漢的時候我隱約感覺到墨夜歌對我的恨意,與你如出一轍,想也不用想,你是特意給我安排了那樣的身份。可是現在……”相思鬆開青木的手,上前幾步,直直的跪下——
膝蓋觸地,腰板挺直,仰視著那張天人的臉,“我求你。月君,我求你,這一切都是我任性,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仿佛就是在等待她的那句話,女子垂著頭,露出細致的脖頸,淚水點滴的敲擊在地上,也敲擊在青木的心中,奈何早被樓月籬控製住,說不了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求我?”仿佛聽到了什麼滑稽的笑話一般,慵懶殘忍的笑著,“任何代價?”
墨相思僵住,微微遲疑,最後看了一眼床邊神情傷心欲絕的男子,堅定的點頭:“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