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樹鎮,是一座總人口在十萬左右的偏僻小鎮。位於中國北方的這座小鎮,農業隻是一般水準,也沒有什麼資源發展重工業,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棵古樹。古樹鎮的鎮名,就是以這棵樹來命名的。
這棵植根鎮內第一高中後方小山上的奇株,看起來隻是一棵異常茂盛燦漫的桃樹。然而,據當地的居民所說,這棵桃樹已經存在了數不清的歲月。這棵樹的樹齡,也眾說紛紜,有人說是數千年,有人說是數萬載。最離譜的一種說法,竟然聲稱這棵樹乃開天辟地之初就存在的一株靈根。當然,要是以年輪的方法計算,這棵樹能有上百年就不錯了。
此外,這棵古桃樹雖四季常青,桃花常年不落,卻從未結過桃子。奇怪的是,移植自這棵古樹的枝條,卻失去了這些特性,像普通桃樹一樣開花結果,沒有什麼出奇之處。這異常的現象,自然引得無數中外專業人士蜂擁而至。可惜,這些專家學者絞盡腦汁也搗騰不出個所以然來,久而久之就不了了之。
故老相傳,隻要足夠虔誠,這棵古樹就能實現任何願望。直到如今,小鎮以及周遭還流傳著數不清的類似傳說。比如,某大孝子在古樹下不眠不食跪立三天三夜,病入膏肓的老娘起死回生;途徑此地的小商販誠心向古樹求財,不久後就富甲一方;犯了相思病的窮秀才對古樹虔誠祈禱,娶得某富家千金;被冤枉的民女大聲向古樹喊冤,冤情終得以昭雪;等等,諸如此類的民間故事,簡直數不勝數。不過,在科技發達,無神論成為社會主基調的如今,鎮民最多把這些謬言當做飯後談資。此外,受某些浪漫格調的影視作品影響,第一高中的學生們,把這棵樹稱之為許願樹,當做告白的不二場所。
今日午後,正值上課時間,這棵許願樹下,竟然聚集了大量學生,數位教師,以及幾位警察。尤其那些學生,一個個興高采烈,嘴裏或多或少都帶些汙言穢語。
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是此地在不久前,竟然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名為周樹,孤兒,是校內數一數二的不良,鎮內也有些名氣的混混。這種招人厭,四處惹禍的人渣,就算和凶殺案扯上關係,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出人預料的是,這起命案竟然不是他殺,而是自殺,或者說是意外。更離奇的是,死因竟然是喝涼水噎死。
負責調查這起次案件的,是鎮南派出所的張辰南。死者周樹,他並不陌生,應該說相當熟悉。光是這個月,這小混混就因為鬥毆被他抓過三次。要不是這家夥才剛滿十六周歲,他真想關這刺頭幾年。最讓張辰南印象深刻的,就是周樹的一張臉了。據說這家夥小時候全身嚴重燒傷,連臉上也留下了駭人的疤痕。即使張大警察這種見慣了稀奇古怪死屍的專職人員,每次看到周樹那張猙獰鬼臉都駭的心下發毛,怎麼看也不像是燒傷。初次看到這小子的時候,張辰南還以為大白天活撞鬼了。
言歸正傳,經過法醫粗略調查,並沒有從死者屍體內發現毒素,可以初步斷定為缺氧引發的急性猝死。隻是,案件實在太過蹊蹺,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是一起極為高明的凶殺案。雖說這個讓他恨不得掐死的周樹掛了,張辰南心下樂開了花,不過這畢竟是命案,處理不好了他也得搭進去。所以,張大警官還是例行公事來現場勘查一下,詢問一下目擊人員。
“梁超,孫楠兩位同學,能否請你們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無視周遭的嘈雜,張辰南開始初步向兩位目擊證人了解當時的情況。這是一男一女兩位學生,看校服,應該是一高的學生。被牽扯進了凶殺案,兩人神態雖然頗為緊張,不過依舊可以看出幾分親昵,似是一對早戀的情侶。此時,聽警察問話了,兩人情不自禁對視一眼,最後,還是那位男生一咬牙,上前一步,期期艾艾的道:“當時,我是打算……打算將孫楠叫到許願樹下告白的……呃……咳咳……”
男生大概過於緊張,一不注意就說漏了嘴。直到話出口後,才想起老師就在旁邊,忍不住幹咳兩聲,訕訕望向幾位老師。所幸,幾位老師精力貌似都放在了凶殺案上,沒有追究他責任的意思。這讓梁超暗暗鬆了一口氣,接著道:“誰想到,周樹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竟然先一步霸占了這地方吃午飯。我怕孫楠來了被這畜.生欺負,就隻好遠遠在一邊呆著。誰知,孫楠才剛剛來,周樹那鬼家夥就被一口涼水噎著,倒在地上抽搐,唔……接著……接著沒過多久就沒氣了。”
張辰南認真聽完梁超的複述,看了一旁六神無主的孫楠一眼,問道:“他說的沒錯嗎?”
孫楠悄悄瞄了額頭冒汗的梁超一眼,咬著下唇,一言不發地點點頭。
“嗯,一會兒跟我回去作份筆錄。”張辰南見狀,大有深意的掃了這對小情侶一眼。兩人一接觸這位張警官的目光,忍不住心虛地低下頭。張大警官並沒有繼續追問,以他的眼光見識,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兩人心虛的原因。十有八九,這兩人在周樹噎著的時候,畏懼厭惡周樹這相貌猙獰的不良,沒有上去幫忙,覺得心下有愧。這事兒,追究起來也沒用。見死不救,雖然遭道德唾棄,法律卻無法製裁。何況,張警官本來就恨不得周樹快點翹辮子,沒有理由為此大費周章。
向目擊者了解完了情況,張大警官又把目光轉向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有幾分書生氣的中年人身上,開口問道:“謝寶書謝老師,您是周樹的班主任,能和我談談這位同學平時的作風嗎?”
這位人模狗樣的老師點點頭,頗有些沉痛的歎息道:“也許因為身為孤兒,加上幼時就慘遭毀容,導致周樹同學沒有健康的成長,性格孤僻,經常逃課,打架鬥毆,甚至連上課也敢明目張膽的抽煙酗酒。哎,現在想來,我這個做老師的也沒有盡到本份。要是我肯多花一點心思,周樹同學也許就會成為一個完全不同的好學生,哪像現在,連一個朋友悼念都沒有……”
“放屁,謝寶書你這孫子看來還欠揍,誰說我兄弟沒人悼念?”正當這位謝老師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在那裏長籲短歎的時候,一聲怒吼驀地響徹全場。這聲怒吼彷如一道驚雷,震得現場眾人腦袋一陣嗡嗡作響,眼前金星直冒。謝老師仿佛知道這是誰,一聽這聲音,頓時臉色慘白,嘴唇哆嗦,再也說不下去。更稀奇的是,一旁的張警官,亦然腿肚子發抖,雙頰發青。
眾人向著聲源處望去,隻見一位虎背熊腰,身高兩米,仿佛狗熊成精的猛男,像頭吃人的凶獸般氣勢洶湧而來。一見這猛男,現場不少同學都驚呼出聲:“步驚雲!”
沒錯,這狗熊似的猛男,竟然有個頗有格調的名字——步驚雲!
這大名鼎鼎的名字放在一頭狗熊身上自然讓人想發笑,不過現場諸人卻沒有一個敢笑,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古樹鎮的人都知道,鎮內真正的扛把子不是社會上混那幾位頭頭,而是一高的步驚雲。這廝初中才從外地轉來,一來就把全鎮的混混都幹趴下了。光是如此也就算了,更讓人目瞪口呆的是,沒過幾天,這頭狗熊竟然連鎮內的警察都全幹趴下了。而且,這家夥似乎來頭很大,闖出這麼大的禍,竟然照樣上學逃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