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別院冷清了下來,風刷刷的刮著,卻也掩蓋不了層層疊疊的腳步聲。
無名來見我的時候,帶來了一項令人震驚的消息——“太子失蹤。”
我正拿著朱漆毛筆,刷的一下子,突兀的紅色蜿蜒在宣紙之上,眼底帶著憂色,“紀南風失蹤了?怎麼會?”
無名一怔,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那比琵琶最低的音階還要低上十分的聲音道:“不是主上,是東晉太子殿下。”
我靠在了椅背之上,恍然自己太過敏感。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心驚。
緒長生終於還是忍不住出手了,多年潛伏,玩世不恭的表象,隻為麻痹世人之心,等待最佳時機,一舉“攻池掠地”。
我看向窗外,樹葉被大風吹得漫天飛舞,連紙窗都四下擺動,無名安靜的想和廊柱融為了一體,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不帶一絲波瀾,“這幾天,我們都留在別院,莫要出去了。”
無名輕點頭應允。
說來也奇怪,來到東晉之後,無名便不再****易容,維持著那白發青年的模樣,我甚至在想,那便是他的本來麵目。
隻是,華發叢生,眉目清朗,可是一襲與夜化作一體的深色衣袍,為他平添了幾抹落寞之感。有時候會覺得他無所不在,有時候又覺得他好像一個謎。
我拍了拍頭,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一連三天,我們閉門不出,時不時有整齊劃一的沉重腳步聲從別院外走過,每天都聽得見官兵大聲叫著“開門開門,官兵搜查。”
可傅家別院的大門卻從來都沒有被敲響,像是有人打了招呼,官兵們都不約而同忽略了這威嚴的府邸一般。
在這兩天之中,我有一項可喜的收獲,從一本泛黃的手劄上,我找到可以救師姐的辦法,手劄上說:“南靖有蠱醫,擅養蠱蟲,蠱蟲擇宿主而生,入血液之中。宿主亡,則蠱蟲亡。”
如果可以尋到南靖蠱醫,讓蠱蟲寄於師姐體內,吸走血液中的卜算子之毒,再輔以南海涎珠,找尋方法讓蠱蟲破體而出,師姐的命就算是徹底保住了。
我總算是緩緩舒了口氣,心裏著實開心,站起來動了動脖子,興許是坐了太久,轉動脖子的時候骨頭咯咯作響。
就在這清脆的咯咯作響聲中,我突然想起紀南風臨別時留下的那一句“有事可尋南靖世子”,對此我不免有些好奇。
我走出房門之外,在後院的空地之上尋到了無名,他正在練劍,矯若蛟龍,身體遊走之間頓顯靈活矯捷。
可是我越看越覺得那劍法好生熟悉,可又一時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在哪裏見過,也怪我全然不懂武功,興許是師父的手劄中提過,而我記不清楚了。
無名起起落落,一劍刺出,猛然轉身,回身一劍,堪堪在我的鼻子前頓住,他吃了一驚,眼底帶著慌亂之色,連忙放下手中的劍,抱拳道:“姑娘,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