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放眼整個餐廳,裝修、桌椅、裝飾都是歐美格調,雖然今天人很多,卻也不算吵鬧。宋子君抿了一口白開水,雙手相扣托著頭,選了個舒服的姿勢仰靠在靠背椅上,目光就像是受到指引般——像是沿著一條彎曲的小道,繞過來往的客人和服務人員,盡頭是一個手裏捧著書的姑娘。她長發披肩,戴著格子紋路的寬頭箍,看側臉,甚是靈秀。有時候就是這樣,仿佛隻有零點零零壹秒的時間,目光所投射的地方,被某個人或某個事物深深地吸引住,再也無法挪開。宋子君顯然對坐在餐廳左邊角落裏的一個女孩產生了興趣。不知怎的,這個女孩讓他想起了詩人戴望舒《雨巷》中的那個像丁香一樣的女子,隻是不知道她是否結著愁怨。

“你好。”不知不覺的,宋子君居然來到了女孩的身邊,想要親近的欲望化作禮貌的問候語脫口而出。

女孩正看書看得投入,突然遭此打擾,竟站了起來。宋子君竟然也驚到了,他倒不是因為女孩突然站立起來,而是不解自己怎麼像幽靈一樣飄來了這裏,為自己居然想搭訕一個陌生女孩感到不可思議。

女孩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的陌生男子,好奇他為何跟自己打招呼,又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實在是有點誇張,於是回了句“你好”,又坐了下去。

宋子君此時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平時就是一個話不多的人,更不懂如何去跟一個陌生女孩聊天。因此,他為自己的唐突行為感到尷尬不已。但事已至此,隻好硬著頭皮上嘍。於是,他在女孩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剛才一時恍惚,竟沒看清女孩長相,此刻才細細端詳起來。女孩長得美麗動人,五官都很精致,個頭不高,屬於小巧玲瓏型的。漂亮的女孩宋子君見過很多,光漂亮肯定不足以吸引他,更何況眼前這個女孩跟他以前見過的漂亮的相比,隻能算得上是中等,但看著她讀書的樣子,確實是十分的寧靜和美好。或許是因為在現在這個年代能像她這樣愛讀書的人並不多,或許是因為她恬靜的外表,亦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總之,宋子君對這個女孩似乎是一見鍾情了。

“請問,您是哪位,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女孩的問話終於讓宋子君將漸行漸遠的思緒收了回來。

“服務員,來杯水!”宋子君並沒有回答女孩的話,而是在女孩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怎麼不喝點飲料、咖啡什麼的,就喝白開水嗎?”宋子君問道。

“你不是也點白開水嗎?再說,我又不認識你,還有那麼多座位,你怎麼坐我這裏!”女孩顯然對這位“不速之客”不是很歡迎。“你到底是哪位,找我有什麼事嗎?”看對麵的男子不言語,女孩又問了一遍。

“我是……我是被你看的書的名字吸引來的,想聽聽你對這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有何見解。”宋子君也看出了女孩的不悅,於是找了個他認為最好的借口。沒想到,這個“借口”一擊即中,女孩就這個話題侃侃而談起來。

“生命不能承受之輕,關鍵在於這個“輕”字,什麼是輕,什麼是重,每個人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女孩臉上的不快瞬間消失,饒有興趣地道。

“那你的理解是什麼呢?”宋子君問道。

“這本書呢,我大概看了一半,我自認為我的認知和見解自然是達不到作者的高度,但我也不想達到那樣的高度,也不想承受那樣的精神磨難。我的閱讀習慣是這樣的:首先我並不會去揣測作者想要表達的什麼。我覺得除非作者親口告訴你,否則誰也不會知道。就像是曆史,什麼是真正的曆史,什麼是真正發生過的?我們都無從知曉,隻能憑借一些物證,如史書、遺跡或者一些尚活在人間的見證人的口述來進行推測。所以,我隻會關心我在閱讀這本書的時候我的感受是什麼,我是怎麼理解的,而不是作者想表達什麼。我喜歡周末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書,這在我看來很是享受,很是輕鬆,這就是‘輕’,但我從周一到周五我都得上班,我得掙錢生活。我並不喜歡上班,每天重複著無聊的工作,為了和上司及同事們搞好關係得處處小心翼翼,這些對我來說就是‘重’,每天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來。那麼好吧,如果我每天不上班就好了,每天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聽歌就聽歌,想看書就看書,這樣就徹底自由了。這也是種‘輕’,但是如果真的這樣就好了嗎?接下來你會為生活拮據而擔憂,沒錢付房租、水電,看到漂亮的衣服不能買,每天隻能吃泡麵。你看,這時候,‘輕’卻變成‘重’了。所以,‘輕’可以變成‘重’,‘重’亦可以變成‘輕’,‘輕即是重,重亦是輕’。生命不能承受之輕實際上是生命不承受的重,而我覺得真正能讓生命變得輕鬆、快樂的方法就是在理性的基礎上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和感受,這就是我對這本書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