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宋子君一頭便栽倒在沙發上。雖然這一天並沒有耗費什麼體力,他卻感到筋疲力盡,渾身癱軟。然而,心卻依然是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天氣!”宋子君迅速坐起,翻出手機,查起下個星期的天氣來。“還好,是晴天。”宋子君自言自語,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子君,在幹什麼呢,自說自話的,怎麼今天回來得這麼晚呀!”由於宋子君一心都在下個星期要跟餘清華去踏青這件事上,竟不知道奶奶已下樓了。
“沒什麼,奶奶,今天禮拜天,出去和幾個客戶應酬了一下。”
“出去交際這種事情不是一向都是小李在做嗎,你什麼時候習慣晚上出去見客戶啦!”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孫子並不喜歡推杯換盞的場麵,她也不希望子君被酒精壞了身體。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禮拜天的晚上,你一般都會呆在自己的書房裏。”
宋子君本就不會撒謊,他認為今天晚上和餘清華約會的是事情是絕對不能說給奶奶聽的。但在奶奶銳利的目光下,宋子君總是會有些膽怯,於是隻得佯裝打了個哈欠,說是自己已十分困倦,想去衝個涼後睡覺。
見宋子君並不對自己的懷疑加以解釋,又聯想起上幾次和這一次的反常,閱人無數的老太太已猜出了大半,“這小子,居然說起謊來了,看來是喜歡上哪個姑娘了!看來,不能再拖了。”宋奶奶便不再質問已經踏上了樓梯的宋子君,因為她心中已打定主意,明天就同開紡織廠的蔣老板商量,看能不能就這兩天安排他女兒同宋子君見個麵。
今天天氣並不怎麼好,微風,好像還有點想下雨的意思,太陽躲在厚厚的陰雲裏不肯露麵。宋老太太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覺得不安。她十分明白宋子君是那種一旦認定就不會輕易改變想法的人,用她的氣話說就是死腦筋。所以她很清楚,如果她的孫兒真的已經開始了一段不被她認可的戀情,就必須馬上製止,不能任它生根發芽,免得以後再叫他回頭,就不那麼容易了。而且,很明顯,從昨晚的事態來看,這樣一段戀情可能已經發生了。隻是,另老太太沒想到的是,事情不但已經發生,而且為時已晚,宋子君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雖然他和那個女孩還並不很了解,但這又有什麼關係,他那一往而深的情意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就這一點來說,宋老太太了解得並不太徹底,她依然固執的認為就現在的情況而言,隻要她馬上製止,並把一個她認為各方麵都十分優秀的女孩介紹給他,她那一向都很聽她話的乖乖孫兒定會回心轉意的。於是,事不宜遲,她立馬叫上她的司機兼心腹老張駕車去拜訪她的多年老友——蔣立業。老太太心急火燎的,甚至都忘記了提前預約一下。
蔣立業現如今可是個大忙人,規模頗大的紡織廠辦得是風風火火。然而,隻要是對他比較熟悉的人都會知道早年他那頗為艱辛的發家史。最初,他和妻子在朋友那購得一台二手織布機。為了不使這台他們花光了所有積蓄才得到的織布機受到半點損壞,夫妻倆隻得從那本來就不大的破舊老磚房裏搬了出來,他們把織布機安置在自己的屋裏,而他們自己則住在房子旁邊搭起的帆布帳篷裏飽受風吹雨淋。於是,夫妻二人十二小時一倒班,日夜不停地織起布來,這苦楚也是可想象得到的。值得安慰的是,蔣立業是個即勤奮又聰明的人。從最初的一台機器到幾年後的十台,再到後來建起的小廠,一直到現如今的頗具規模,除了擁有他們那一代人所特有的品質外,起決定性還是蔣立業生活在輕工業大勢興起的年代和生長在集中生產布料的地方。因此,就算是身材肥矮,皮膚黝黑,早年窮得叮當響,現如今腆著個大肚子的老農民蔣立業會發跡,成為人人羨慕的千萬富翁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