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懷中掏出了一塊薄薄的玉牌,說:“上官大人,本宮前些時日為防有人叛亂,用這枚玉牌調了些匈奴兵入玉門關,安營紮寨在城門之外,如今長公主蠢蠢欲動,一些叛軍暗暗流動向京城,國家危難,正是用兵的時候了,皇上的兵馬或許已然來不及進京,本宮本想交付本宮的哥哥夜喬護駕,但本宮還是比較相信你。上官大人,該怎麼做,相信你已經心知肚明。”
手,遲疑了一下。
夜魂啊夜魂,你是在幫助自己的仇人嗎。。。。。。遲疑的手,終是沒有繼續遲疑下去。我莞爾:“上官大人,拜托了。”
臻,這是魂兒最後一次幫你。。。。。。
上官顥一蹙眉:“娘娘,您用的可是匈奴兵啊!且不說匈奴人是否會趁機作亂,一旦被發現,您必定逃不過‘通敵叛國’之罪啊!”
我笑道:“上官大人請放心,本宮做事,自有分寸,必有道理。”
上官顥接過玉牌,頷首:“微臣遵旨。”
“上官大人,現在隻有你知本宮的心,本宮私心作祟,本不願保他楊家萬年江山,所以本宮沒有盡力,成與不成,本宮都無怨無悔,一切都要看天意了。”
上官顥道:“微臣明白,皇後娘娘背負家門血海深仇,情有可原,但微臣仍然要代替天下萬萬臣民感謝娘娘大恩大德。”他一屈膝,高呼:“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苦笑。
若長公主叛亂成功,我必是一死,但恭孝太後也難免是這個下場。若安瀾兵敗,也無非還了原來的境遇麵目而已。
拿江山社稷來做一場賭注。
我卻問心已無愧。
愛,與恨,緊緊糾纏,冥冥之中,究竟是誰是誰非。娘,皇上,魂兒究竟該選擇誰。我忽然又劃下一行清淚。辰王,魂兒應該跟你走的。。。。。。魂兒應該跟你走的啊。。。。。。
我走向了鳳座,啟口低低吟唱:“落雁氤氳華,留情玲瓏下,書卷氣,蠅頭小楷,不及胭脂帶風雅。看枝頭靈雀,不願日落下,挑劍眉,含心儀,湖畔為家。。。。。。”
臻,長公主要謀反了。。。這一次,你知道嗎。。。。。。
“上官顥,你原是。。。。。。安瀾長公主的人吧。”我忽然轉身看向了他。我記得他曾說過——“你我道不同。”
眸光逐漸犀利。
腦中一個激靈,驚恐,與悔恨,鋪天蓋地而來。
玉牌在他手上!
上官顥忙道:“皇後娘娘莫怕,您也說了,微臣‘曾’是安瀾長公主的人,的確是‘曾’,娘娘,您沒有交付錯了人,微臣借著下江南肅清吏治,已經擺脫了安瀾長公主的控製,倒是您的二哥夜喬,還在為安瀾長公主賣命呢。”
我一驚。
原來如此。
當初二哥闖進六皇府,勸我們拚死反抗,就是想阻止我去見皇上,皇家衛兵殺了芸兒,他見我屈服了,便在半道上聯合安瀾長公主的人馬射殺光了全部的衛兵,威脅大總管將我帶到了城西的喬家別院,被蒙住雙眼的我,渾然不覺。
二哥為什麼會。。。。。。
我悄悄地掩口。為什麼我的家人都不能夠相信。。。。。。
幸好我沒有找夜喬幫忙,幸好。
僥幸之餘,我問:“上官大人,你不會出賣本宮吧?”“微臣曾欠皇後娘娘一個人情,微臣說過必當報償,微臣狀元出身,得恩於先皇,也必是要報的。雖現下朝廷人心不可信,但皇後娘娘請放心,微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言辭懇切,分毫不做假。
“上官大人,你退下吧,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是。”
“纖雲,閉門謝客。”我走到了桌案前,拿出了文房四寶,坐下,細細描摹起了楷字。
我沒有去告訴皇上將要發生的重大變故,也不見他,我夜以繼日地寫字,不停不休。——隨君多采擷,何罕琉璃瓦,輕羅裳,更比天衣,身無彩鳳魅如花。待一生白頭皓首留綠衫清水,藕連炊煙人家,遇上他。
慶功宴,燈火闌珊處,他高大的身形逐漸向我走近。。。。。。
洞房花燭,萬般恩愛,溫柔繾綣。。。。。。
六皇府,他怒斬衛兵,不許他人帶走我。。。。。。
換妻,他佯裝冷漠。。。。。。
夕陽下,與我被嫻弗離間。。。。。。
大漠戰場,麵對匈奴“百鬼”,他橫臂為我擋刀。。。。。。
一朝登基,他為皇,我為後。。。。。。
我狼毫婉轉,淚水漣漣。往事一幕一幕浮現,六皇子,魂兒多想告訴你,魂兒愛你。。。。。。你我之間,縱然還有一些誤會沒有解開,但我們依舊琴瑟和鳴,鶼鰈情深。。。。。。
皇上,楚歌四起,母仇泱泱,我們的愛情,何去何從。
魂兒好愛好愛你。。。。。。
我放下狼毫,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