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去敦煌的王大爺(1 / 2)

“小夥子,麻煩讓一下?”

我轉過身,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頭就站在我的麵前,臉上洋溢著和藹可親的微笑,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要不是他穿著一套黑色的西服而不是白色的,我一定會以為這就是那位著名的做雞上校,肯德基大爺。

我點了點頭,側身讓他從火車那狹窄的過道裏擦肩而過,然後目送他走進了我的臥鋪隔間。

我本來還心存幻想能有一位知性,美麗的女孩子能和我一起度過這漫長的21小時旅途,實在不行,來一個風騷,浪蕩的也啊,哎,沒想到是個老頭子。

現在本來就不是旅遊旺季,武漢到蘭州看來也不是什麼熱門線路,這節軟臥車廂裏空空蕩蕩,早知道就買硬臥了,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硬臥車廂有幾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背著旅行背包,看起來跟專業驢友似的,其實這種女孩子最好騙了,總夢想走遍五湖四海,看盡人世繁華,你隻要裝作頹廢冷酷,紅塵看破,跟她多聊聊“我去年在尼泊爾救助女童的時候。。。”,不用21小時,準保跟你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

話說回來要不是丁一說來回路費,吃喝拉撒都算他的,老子才不會買軟臥呢,這下好,要和肯大爺一路作伴了,老子又不是麥叔叔。

不過別說21小時的軟臥,就算要爬1年,這趟也不能不去,誰叫這小子是咱鐵哥們呢。社會上都說四大鐵,所謂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贓,一起嫖過娼。可見兄弟情誼一定要有共同點,上述四條歸納起來也不過就是同窗,同袍,同案,同床。而我和丁一基本上就沒有共同點,我瘦,他胖,我高,他矮,我高尚風雅,他猥瑣低俗。但是我們之間才是真正的,純粹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友誼,因為我們是真正的不打不相識,我們是真正的共過患難。

那還是在我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和丁一住一個大院,院裏還有個女孩子也在我們學校,丁一小時候不怎麼長個子,心眼倒長得不少,瞅人家姑娘漂亮,就整天腆著臉跟在人家後麵,一會買個泡泡糖,一會買個汽水什麼的,奈何人家姑娘有品位,就喜歡和我一起玩,還總結了一套理論,我長得白,顯得幹淨利落,丁一黑,顯得肮髒陰暗。

這話也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丁一耳朵裏了,這貨確實肮髒陰暗,完全沒想到向我學習,回家拿塊香皂洗洗臉,反而陰謀報複,試圖徹底打碎我在那位花季少女心中的完美形象,據說當他聽到這個評論後,冷笑著說:“讓他白,讓他幹淨利落,老子要讓他比豬還髒。”

一天放學這貨借口新出了一種口味的汽水,約了一群人一起走,說要請大家喝,我和那位美少女都有幸在列。那時候我還小,還不懂人心險惡,也沒看過白雪公主,不知道試吃是有風險的,結果就欣欣然的跟著去了。

令人發指啊,路上途經一個公共廁所,廁所的旁邊有一個化糞池,這小子假意和我探討文學,我隻顧著教他我的新詩“床前明月光,地下鞋兩雙。”沒注意到周邊環境。誰成想這王八蛋居然指著天,大喊一聲:“有飛碟。”就在我們都抬起頭,尋找那空中的夢想家時,悲劇發生了。

丁一雙手在我胸口用力一推,也是我乾坤大挪移第九層還沒有練成,腳下一滑,老子掉進化糞池了,不過就在我掉下去的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我拚盡全力的一拉,就把救命稻草那一頭的丁一也拉了下來。很多年後,丁一多次反省計劃不周全,不應該背個單肩書包,還把書包帶子放在那麼容易被抓住的地方,說到底,還是沒經驗啊。

都他媽掉到糞坑裏了,按說該老實了吧,丁一這孫子還不罷手,還試圖抹我一臉糞,老子豈能示弱,也就和他扭打起來,化糞池裏熱鬧非凡,岸上同學們也亂作一團,等他們找到大人,拿著竹竿過來搭救我們的時候,我們倆已經吃飽喝足了。

後來小美女搬了家,轉了學,學校裏的同學也不再和我們玩了,每每我們倆人經過的時候,還有些不厚道的在一邊指著我們歌唱,“日照香爐生紫煙,兩個**吃大便,用個手指蘸一蘸,吃完直說真******甜。”

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我們終於悲哀的發現再也沒有可能融入世俗社會了,我們隻有彼此,我們隻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注定是對方的唯一,於是我們在一起了。

每次看電視看到有人標榜自己和某某關係好,總喜歡說我和他穿一條褲子,我們都不禁搖頭,真的關係好,當如我們這樣共飲一池糞。我們就像最親的兄弟一樣,一路走來。

再後來當年的小美女嫁了一個黑人,我們聽說以後,都覺得那幾口大便吃的真他媽不值。

媽的,回想到這些往事,居然覺得餓了,我看看時間,還早,就回到鋪位,從包裏拿出包薯片來吃,看對麵的肯大爺靠在枕頭上,正在閉目養神。聽到我咯吱咯吱的聲音,老人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