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頌文這次隻帶了兩個仆人,並沒有帶縣中官員過來,他並不想與趙大囂將關係鬧僵,如果趙大囂交出幾個替死鬼讓他交差就更好了。
祿口農莊都是北方樣式的建築,沒什麼樓台水榭,進了大門就是一個寬敞的大院子。
郭頌文看到院中一角停了十幾輛牛車,就知道趙大囂肯定就是幕後凶手了。
趙大囂站在客廳的問道,拱手笑道:“郭大人,下官身為溧水團練,卻沒去縣衙拜望父母官,實在死罪啊!”
趙大囂的團練一職雖然是南都守備府親授,但畢竟掛著溧水縣的頭銜,名義上還是歸郭頌文管的。
郭頌文拱拱手問道:“趙大人,你院中的牛車是怎麼回事?”
“哦,大人知道我有一個鐵廠,來回運送貨物就指望這些牛車了!”
趙大囂回答的也算合理,郭頌文也沒深問,跟著趙大囂走進客廳。
農莊的房子都是紅磚建成,外表看著土裏土氣,但內部裝修極其豪華,趙大囂甚至從後世弄來了乳膠漆,將房間粉刷一新。不過這些裝修在郭頌文眼中卻顯得不倫不類,看著十分別扭。
郭頌文也不廢話,坐下後直接問道:“趙大人,昨天高塘村尹家闔門被殺,巡檢司也死亡二十多人,這件大案你可知道?”
這不廢話嗎,就算你在現場抓到了也不能承認!
趙大囂瞪著大眼珠子否認道:“不知道啊!郭大人,我們祿口農莊也是守法經營按章納稅,縣衙的所有攤派我們可是一點沒差過,郭大人不會懷疑我們幹的吧?”
看到趙大囂這個毫無意外的樣子,郭頌文知道十有八九就是這家夥幹的,可是沒有證據讓他十分為難,趙大囂可不是那些沒背景的平民,如果沒有證據把這家夥抓走,東林黨豈能罷休?
“趙大人,尹家全家都是火銃打死,方圓二十裏隻有你的團練有火銃,你還說你不知情?”
“郭大人,團練有火銃就該死嗎?我們的火銃可都是留守府備案的,韓大人也都知情,郭大人難道想屈打成招不成?”
趙大囂的火槍都是自己製造的,那裏有什麼備案手續,不過他吃準了郭頌文不敢行文留守府核實,他一個小小七品知縣,敢給鎮守一方的軍區司令行文嗎?趙大囂打死也不相信。
趙大囂確實猜對了,郭頌文果然沒有膽子直接去問留守府,沒辦法隻好接著忽悠:“趙大人,本官與你的老師陳懋中乃至交,也不相信你牽連在內,隻要你交出幾個下人證明是他們私自所為,本官對上也好有個交代!”
如果換上其他地主,可能真就答應郭頌文了,因為明代人命實在不值錢,一個家奴不過幾兩銀子,給這些替死鬼每人一百兩的安家費,他們還要感恩戴德。可趙大囂來自人人平等的現代,豈能無緣無故讓自己手下去送死?
“郭大人,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你一無人證二無物證,難道想屈打成招嗎?我老師知道嗎?我嶽父知道嗎?南直隸的士人知道嗎?”
趙大囂第一次感覺站在道德製高點如此之爽,東林黨現在就是政治正確,你敢打壓東林黨就是道德敗壞,就是人民之敵!
郭頌文雖然不是東林黨,但因為跟東林黨的關係親近,十分熟悉這幫家夥的套路,不管內部如何打成什麼樣子,但隻要有外部敵人出現,馬上就會放下爭端團結成一股繩,調轉槍口一致對外。
郭頌文被趙大囂的無理取鬧氣得半死,用顫抖的手指著趙大囂一句話說不出來,過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好,既然如此這件案子本官也不管了,直接請府尹派人過來查吧!”
郭頌文氣哼哼的走出大門,正準備上轎回去,看到後邊有三輛牛車,上麵放滿了大箱子。
這牛車正是剛才院中的牛車,因為要拉重物的關係,車輪都經過加固,但這時候車輪卻深深陷入雪中,看來拉的東西十分沉重。
郭頌文皺眉問道:“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