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藏著太多的事,越發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過了半晌東珠便悄悄掏出藏在枕下的那兩粒丸藥,放在手心裏湊在鼻子下麵聞了又聞,果然是無色無味。
瑪嬤的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這兩粒藥丸你拿好了。等到新正之夜看完焰火,你就吃了這粒小的。”
瑪嬤當時的神色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玄虛。
東珠一麵把玩著藥丸一麵細細回想著,事情能真如瑪嬤所說的那般順利嗎?吃完這個藥,自己就會渾身發熱出疹子,會被人認為得了天花之症?
“然後啊,宮裏就會把你送出來,送到西山的碧雲寺裏,到那時你再把這丸大的吃下去。那樣,這世上就再沒有昭妃娘娘了。”
東珠摸著那丸大些的藥丸,心道這便是傳說中的“假死丹嗎?”
她有些不信。
“你別不信,若沒這丸藥,就沒有你爹爹和你那幾位叔伯姑母…當年若不是服了這藥假死,你瑪嬤我哪裏能活到今日?”瑪嬤眼中全是苦澀,“從來都恨太祖皇帝,將幾個親生的女兒當漁餌,送給敵營作賤。皇家嬌女一麵要當細作給咱們建州傳回消息,一麵又得瓦解分化敵營勢力,夜裏頭跟人家扮夫妻裝恩愛,白天還得作奸離間尋事挑撥。最後事發竟被自己的丈夫拿箭指著要射死。我當時想,死就死了,若死了也算償還了這一世的情。可是,當太祖皇帝派人給我送來這個,那時候我才知道我親生阿瑪不僅隻是利用我,他心裏還是疼我的,他還不想讓我死。”
瑪嬤好像哭了。
是的,當時東珠分明看到瑪嬤眼中一閃而過的淚光。
隻是轉瞬便消失的幹幹淨淨,“丫頭,瑪嬤有那麼多親孫子都不寵,知道為什麼獨獨寵你一個嗎?”
東珠搖了搖頭。
“我和你的姑姑們為了愛新覺羅家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我們對得起這個姓氏,對得起列祖列宗父兄子侄,可是唯獨對不起自己。身為女人,我們都沒有過過一天自己想過的日子。所以,瑪嬤寵著你、嬌著你,因為你的身上承載著我們家三代女人的幸福。”
東珠仿佛懂了。
“拿著吧。這離正月也就一個來月,瑪嬤還有好多事情要料理。”瑪嬤麵色緊肅,“記住,這事兒跟誰也不能說,你額娘、你阿瑪、你幾位兄長,都不能說,說出來就是天大的禍事。”
東珠點了點頭,“可是,我假死以後又怎麼辦?咱們滿人的規矩死後是要火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