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血肉與骨頭四處飛濺,炸裂的聲音震破耳膜,環形的血霧一圈圈的蕩漾開來,讓這殘忍的一幕充滿了奇異的美感。
伴隨著這個魔將的炸開,都頭手中盾牌碎裂,大腦瞬間短路,隻覺得整個世界一片通紅,並且不斷旋轉。
等他掙紮著爬了起來,才發現,自己周圍的幾個兄弟都躺在了地上,麵目模糊。
而他本人,因為盾牌的緣故,雖然離的最近,卻幸存了下來,可也隻是幸存了下來。
一雙手臂幾乎沒了知覺,雙腿顫抖,體內多了不知道多少根碎裂的骨頭,他隻是愣愣的站著,身上的傷勢讓他根本做不出多餘的動作,眼睜睜的看著又有一人上來,一刀劈落……
大公子慘笑,自從那麵魔字大旗出現在視野之中,整個局勢,就這麼雪崩瓦解了。
無數人形黑影慘叫著從大旗底下飛了起來,在天空盤旋,然後沒入人體。
然後,那“人”一旦遭受重創,整個身軀就會立刻炸開,就仿佛昆侖道人製作的玉符,而且在某些方麵,震懾力更強十倍。
終於,蜀軍士氣崩潰,麵對一群會自爆的家夥,沒有人願意麵對。
而且現在他們麵對的還不止是人肉炸彈那麼簡單,在那張魔字大旗出現之前,他們的對手是瘋狂。
而現在,他們的對手一個個發出尖叫,明明臉上瞳孔中透著恐懼,身體卻在和他們玩著以命換命。
現在,這些魔兵魔將的打法已經完全變成了不要命的典型。
“馬去病。”大公子看著那張魔字大旗底下聚在一起的禦林軍,神情複雜:“你該不會……已經不是人了吧!”
士氣已經崩潰,第三道防線自然守不住了,大公子隻好帶著人退到了第四道防線中。
或許,我今日要死在此地。
大公子心中這樣想著,看著周圍一張張慌亂驚恐的臉,他卻並不怪他們。
他們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奈何他們的對手不是普通的人,甚至不是那些妖怪能夠比相比的。他們的對手,是一群實力強大還會自爆的瘋子。
麵對這樣的對手,即便是老秦軍過來也好不到哪裏去。
畢竟他們是人,不是工具,有恐懼會崩潰很正常。
不怪他們,大公子剩下的隻是無奈的苦笑,千裏迢迢來到這裏,被鬼哭治好的傷勢得了一命,然而沒想到這一命將會失去的這麼快。
這也是最後一道防線,後麵,就是石壁與泉水,他們已經被逼到了死角。
原本在大公子的設想中,憑借強悍的蜀軍,即便是麵對十萬大軍他也能撐上十天十夜,如果糧草足夠,將士齊心,讓他撐上一年都沒問題。
可是現在,他連繼續撐上半個時辰的把握都沒有。
第四道防線更加堅固,更加難以攻破,但是大公子沒把握,身邊其他蜀軍將士也通通都沒把握。更多的人已經不再思考能不能守住這個問題了,而是在思考如何痛快的死去,有的甚至已經拔出刀來抹了脖子,他們不願自己落入那群瘋子的手中。
太快了,一切都崩潰得太快了。
而更讓人雪上加霜的事情發生了,頭頂,一具屍體落下,砰的一聲,重重的砸落在人們的心頭。
屍體已經成了肉餅,隻是衣甲讓他們認出了,這是負責看守後山的人。
後山,也淪陷了。
大公子看向了頭頂,心中更加絕望。
先是幾具屍體砸落,然後是石塊。在山頂,一個個癲狂的人影發出歡快的呼嘯,然後搬來了更多的石塊。
在大公子的精心設計下,整個防線盡可能避開了頭頂石塊的落下範圍,隻有兩側緊貼石壁的地方容易遭受攻擊。以蜀軍的頑強,應該能撐上一段時間,而那段時間已經足夠,因為蜀山的人來了。蜀山的人來到又足以讓他們撐上一大段時間,等到那時,秦國大軍以及巴蜀大軍甚至大宋的軍隊都會來到,他們自然解圍。
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
將士們再也不複往日勇武,抱頭鼠竄。而在牆下,魔兵魔將們也緊跟著猛攻上來。
隻是一刻鍾,在牆上留下了一堆屍體,大公子帶著人退下了牆,到了泉水邊。
泉水邊上有一個洞,能避開頭頂石塊的攻擊。
這個洞,是大公子拜托采薇挖的,本來是用來儲存糧食的,而如今卻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
大公子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原本勇猛無雙的勇士們為了活命,哭喊著擠進了這個狹小的洞中,甚至不惜為此與同胞拔刀相向時,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魔兵魔將們到來了,看到的是一片被鮮血染紅的泉水,滿地的屍體,以及在泉水邊失魂落魄的大公子。
然後,他們發現了泉水邊的那個洞,洞中就是殘餘的蜀軍將士。洞中有很多糧食,洞口也很狹小,看起來似乎易守難攻。
洞中的人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洞外的魔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一把火,一股濃煙,一切都完了,洞中的人被活活的熏死在了裏麵,他們臨死前的慘叫讓大公子心如刀絞,這不應該是勇士死亡的方式。
他被綁住雙手,被群魔推搡著帶到了馬去病的麵前,大公子看著馬去病,此時此刻的馬去病讓他幾乎認不出來。
馬去病是馬上皇帝,雖不是開國國君,但他麵臨的困難,與開國國君相差無幾,他的功績,足以與任何開國國君相提並論。
雖然常年征戰沙場,雖然經常與粗魯漢子打交道,但他十分注意個人形象,即便是艱苦的戰場之上,他也會盡可能的讓自己整齊幹淨。
可現在,馬去病披頭散發,衣襟大大咧咧的敞開,露出胸膛。這種極為不雅的形象,讓人無完全無法想象這會是一國之君。
很重要的是他的臉,同樣的臉型,看起來和以前的威嚴截然不同,臉上帶著笑,眼中卻是一片冰冷,就仿佛冬日呼嘯的北風,肅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