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雪櫻並無什麼大礙,留非嵐放心了。瞥了一眼吳顏,笑笑,心裏卻有說不盡的滋味。
情景交替,跟著白循上了樓梯的葉亦,目光恰好對上白循溫婉的雙眸。“葉亦——”輕啟朱唇,悅耳而清脆的聲音響起,“你可知劉江(葉亦的撫養人劉叔)如何去世的?”一怔,心裏卻像撕開了一塊痕,生疼生疼的,從來沒有空洞的痕。沒有預料到的問題,問得葉亦措手不及。如何回答?輕蹙眉頭,腦海中劃過那日的情景。
(時光倒流,哢——哢——一遍一遍,在葉亦的記憶裏成為永遠的傷。停止,似乎遺忘了什麼關鍵。)“扇子,是扇子!”突然喊叫起來,葉亦欣喜不止。留非嵐上來,見道:“如何?”白循搖搖頭,轉身進入房間。“嘖嘖,莫不是兄台惹怒了白循?”輕笑道,看著麵前的少年,留非嵐想起了自己。很久了,把自己都給忘了呢,“如何稱呼?”“葉亦——葉子的葉,亦得離紛雪又在的亦。”收回了剛才的欣喜,葉亦目光憐愛地看著樓下正安慰雪櫻的吳顏,很快,收回目光,繼而從衣兜裏掏出一把折扇——血紅色的折扇上,黑色毛筆字體行雲流水,一幅少女舞蹈圖。“這是女子的東西?倒是奇怪,不知女子的東西怎會落到亦兄的手裏……對了,還有些事,想請亦兄確認。”房間內,白循臉上沒有了那份溫婉,多了些嚴肅,威嚴。
雪櫻回過神來,從吳顏的懷抱裏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你,究竟是誰?”“吳顏。”幹淨利落,吳顏起身,“上去歇會兒吧,明天……呼,還有很久呢……”
回到房間,吳顏立在那扇窗戶前,靜靜地看著荷塘月色。人們說,滿月時候來“月荷”觀景,是人生一大樂事,可惜今日才初一,要等到十五,而且是要等到謎日時,月景才最美。已經快三更了,吳顏心緒不寧,末了,拉上窗紗,解下衣衫,披著長發,點起火燭,摸了摸自己鎖骨上的襲螢花,陷入沉思……
等了幾個時辰,白循才緩緩開口道:“明日一切都會改變。葉亦,你,還想為劉江報仇嗎?留非嵐,你還想完成仙帝的命令嗎?”葉亦攥緊了拳頭,毫不猶豫。留非嵐心知肚明,道:“乾坤一擲,皆是命。爾等又如何逆天而為之?”預言者從來洞察一切,世世代代延續“命”這樣說,天命如此。早就知道花燈節不會順利,留非嵐還是沒有告訴任何人,天機怎可泄露?“那就好,回去吧。養精蓄銳才好應付明日啊。告訴吳顏和雪櫻,明日晚些出門。”留非嵐和葉亦各自回了房間。“月荷”關了店門,熄了燈。一切都在悄然運轉著,下一次,又會是誰……
天亮,城裏早已亮起了燈,大街小巷,攤販們早早地做起了生意,各式各樣的花燈琳琅滿目,早集是花燈節頭天早上的特點。每到這天,家家戶戶都會在家門口掛上幾盞花燈,寓意今後的日子紅紅火火。孩子們這天都會手執一盞小花燈,晚上就會有花燈比賽,接下來,就是花燈祭了。往往這幾天會出現一些事故,所以安全是必需的。街上,偶爾看見幾群來祭典的江湖人士出現,這時候大人們就會讓孩子們躲起來,不讓他們看見。賣花燈的,做花燈的比比皆是,鑼鼓喧天,城主安排了一支舞花燈的隊伍遊行,穿梭在大街小巷裏,眾人喝彩。
“月荷”也是熱鬧得不得了,門口張滿了橫幅,掛上了花燈,門庭若市,人來人往。早集結束,午飯過後,白循這才領著葉亦等人包括店裏的夥計們一齊鬧花燈!琥域城每年這時候都很熱鬧,各地的人都會來遊玩,一睹祭典聖容。“鬧花燈”是花燈比賽上特有的習俗,是指拿著自己的花燈和別人的花燈評比,然後一齊載歌載舞。一到街上,雪櫻就有些不大自在,心裏總是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吳顏拉著雪櫻到處看看。白循讓手下的夥計們各自分散,葉亦和留非嵐四處觀看。昨夜,白循給了葉亦一本心法,聖族傳承下來的。葉亦整整看了一夜,領悟到了一番別樣的東西。“小雪你看誒!”吳顏指著不遠處賣花燈的地方,激動地說。“嗯,咱們去看看吧!”雪櫻不再想太多,看著吳顏,甜美地笑了。又是那家賣糖葫蘆的,雪櫻又看見了,上次剛來的時候,就是那家被嵐哥哥拿走全部糖葫蘆的攤販。說來也是,那攤販一見著雪櫻,撒腿就跑,也不顧自己的糖葫蘆。“欸……”吳顏正想開口,雪櫻拿來兩串糖葫蘆,遞給吳顏一串:“這個好好吃呢!”吳顏也不介意,舔了一口,牽起雪櫻的手,往賣花燈的地方走去。
葉亦見吳顏許久沒回來,有些擔心,便去尋找。看見遠處熟悉的身影,笑笑,喊道:“吳顏——”一回頭,她衝他燦爛一笑,揮揮手,手裏還拿著糖葫蘆,持著花燈。
呐,原來——我一直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