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淵一走,洛月立馬翻出了紙筆,草草地寫了一封書信,打開窗吹了聲口哨,一隻灰色的小鳥撲著翅膀飛進來停在窗台上,洛月將紙折小綁在了小鳥的腿上,將房中的點心喂了點又將小鳥放了出去。
在宮中這三年,這輩子,上輩子,最牽掛的還是北疆的戰場,那段嗜血拚殺的日子最是難忘,她迫不及待地將這裏的信息給北疆傳去。
……
這年的春天,發生了最讓人想不到的一件事情,太後的親子寧王戰死北疆。
寧王孤身帶兵誘敵於峽穀,與敵軍主力死戰,誅敵軍主將,可原約定的援軍卻遲遲不到,八千對兩萬的兵力差距,寧王最終力竭戰死。
寧王戰死的當日,沈君彥率兵姍姍來遲,麵對同來的援軍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拔劍將援軍將領斬殺於馬上,這位將領正是太後華氏的親侄子,此事傳回上京時,太後當場就暈了過去。
玉淵大怒,急招沈君彥回京。
原本一軍是不可無帥的,可峽穀之戰,寧王斬敵軍主將,削敵軍精銳,敵軍匆匆後退,憑借哀兵之勢,沈君彥帶兵越戰越勇,擾亂北疆已久的蠻夷在短短的一個月內重又被趕出關外,暫時平靜了北疆,沈君彥再也找不到不回京的理由。
他回京的時候,一如三年的那般,騎著駿馬,銀色的鎧甲襯得他挺拔俊秀,氣宇軒昂,隻是眉間裏卻多了些歲月的落寞感來。
不同於三年前在酒樓上的偷窺,洛月是站在城樓上的,混跡在一群宮女之間。
“這沈將軍真好看。”旁邊的宮女讚歎道,“立了軍功回來該是要加官進爵了吧。”
“不會。”洛月說道,這北疆的戰事是暫時平定了,可沈君彥卻也惹怒了華氏一族,作為元帥的他沒能保護好寧王,使得其戰死,此乃罪一;私下斬殺軍中將領,太後親侄,此乃罪二。這些足以表明沈君彥的異心了,華氏想要就此誅了他也不為過。
名為賞,實為罰。
“聽聞你和某侍衛走的很近?”洛月問道。
身邊的宮女嬌羞地低下頭來,深宮寂寞,有些曖昧也屬正常,隻要不超出一個度,她們這些做主子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私交卻也是宮裏不錯的人脈。
“幫我打聽打聽今晚宮中守衛調動情況。”
“是,娘娘。”
洛月遙望著遠處的沈君彥,凱旋而歸聖上賜宴,隻是這宴無好宴,怕是場鴻門宴啊!
身邊的宮女很快就回來了,宮裏人手調動的很多,稍稍留意就能發現今晚的與眾不同了,宮女將自己所見告訴洛月,問道:“娘娘今晚我們怎麼辦?”
洛月輕輕笑了笑,說道:“傳我的吩咐下去,今晚整宮都早些歇了。”
早早歇了,今晚這宮裏的一切就都不用理會了,而洛月她卻另有打算,如果華氏想趁今晚就將沈君彥解決,她務必得去幫他一把,因為沈君彥命不該絕,他不能死在這裏。
入夜,前殿歌舞升平。
想上一次那麼熱鬧是什麼時候了,大概還是玉華生辰那會兒,洛月換了一身宮女的衣服,前殿那的事情她一直關注著,皇上加封了他侯位,但卻暗示他將兵權交出去。一個將領怎麼能將兵權如此隨意地交上去呢,可沈君彥卻特別的大方,將手中的帥印直接拋給了一旁的太監,仿佛是什麼不值錢的物件。
“沈將軍北疆戰事辛苦了,接下來在上京好好修養修養吧。”玉淵一段官話,很滿意地將帥印收回了自己的手中。
“既是這樣,臣就早些回府了,今晚臣似乎有些醉了。”沈君彥這般的說,眼眸裏卻格外地清醒。
“來人,送送沈將軍。”
沈君彥離席,跟隨他的幾個近衛也一同離開,和歌舞升平的大殿相比,這出宮的道路顯得又暗又靜,前邊領路的太監似乎還有些的瑟瑟發抖。
“將軍,你幹嘛就把軍權給交了上去呢?”
“北疆戰事已定,這軍權留著還有何用?”
“可……”
“沒什麼可是的,以後我做我的安樂侯爺就好。”
宮巷裏實在靜的可怕,幾人的腳步聲蕩著回音顯得格外的明顯,洛月從宮道一側的門內竄出來,饒是先聽到了腳步,可還是被嚇了一跳。
洛月直直地向沈君彥撲去,裝作是不小心摔倒。
沈君彥的幾位近衛倒也是好身手,一個擒拿手將洛月按在了一遍。
“疼?”洛月小聲地抽泣,裝作一副柔弱宮女的樣子,噙著她的近衛也不好意思,將她放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