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是被凍醒的。
睜開雙眼的她,第一時間就試圖活動自己的身軀,因為她的思維還停頓在自己被扼住喉嚨的那一瞬間;可是她的努力並沒有得到回應——沉重的束縛感從身體各處傳來,除了頭,她全身上下竟是幾乎沒有一處地方能動。
少女此刻的身體正坐在一張冰冷的石質座椅上,她的手臂被壓到身後,手腕,膝彎,腳踝……所有能夠發力的部位都被緊緊纏上了一圈泛黃的白色繃帶,杜絕了她所有可能的掙紮。
不僅僅是如此,一圈又一圈的粗長鎖鏈從石椅的靠背後衍生而出,死死將她的身軀鎖在了上麵,沉重的鏈條攜帶的還有它們本身的重量,突如其來的一切壓的少女有些喘不過氣。
(如此苛刻的禁錮……別說我的身體還發著燒,就算完好狀態下……也應該掙脫不出來……)
心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自蘇醒以來,李白第一次將注意力從這些枷鎖身上挪開,開始觀察自己身處的環境中還有什麼其他事物存在。
以正常的眼光去定義這裏的話,無法準確的對其冠以任何稱呼,因為四周的光,活動的很不正常。
它們就像有著生命一樣,居然自主的從所有的陰影裏收縮到了一點……即這塊神秘之地的最中央,一張桌子的附近,隻有那裏的光影和色彩是正常的,桌子的兩邊分別擺放了兩把石椅,一邊坐著武藤遊戲,一邊坐著貘良了。
除了那二人之外的所有區域,在她的感知裏全是黑暗。
(因為這個原因……遊戲才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在這裏嗎……)
“沒錯。”在她的身前,浮現了又一個貘良的身影,他懸在半空之中,一雙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俯視著被鎖死在石椅上的少女,“你所看到的坐在那邊的我,僅僅是我的一具魂念分身。”
“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才是我真正的樣子。”
“你真正……的樣子?”聽到這句似乎隱藏了什麼深意的話,李白有些吃力的抬起頭,她想仔細確認一下,這個所謂的本體究竟和另一個貘良有什麼區別。
這一看,她便再也無法挪開視線——對方右邊肩膀的根部,居然什麼都沒有!?
“嚇到了?”貘良的表情沒有產生任何變化,“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是,在決鬥艇上丟掉的嗎。”
李白很快將信息和之前決鬥艇上那截差點引發軒然大波的斷臂聯係了起來,當時斷臂的出現和貘良的失蹤聯係在了一起,包括她在內,所有人都認為……那截右手就是屬於他的。
這點讓她困惑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根據她的記憶,那天夜裏他確實和馬利克的負麵人格打了一場,但結果卻是完全失敗,整個人成為黑暗的飼料。
(黑暗決鬥下,敗者的命運是不可逆轉的……不管……當時他的對手是不是馬利克,他的那具身體都不可能……不可能留存到現在才對。)
(為什麼……)
“剛開始,我也很吃驚,因為那位大人居然寬恕了我。”腳尖觸碰地麵,貘良由懸浮在半空落了下來,他伸出僅剩的左手,輕柔的撩撥著右邊那截空蕩蕩的帆布短袖。
“僅僅收取了一部分代價,作為懲罰……“
“傷害了你的懲罰!!!”
原本平靜的麵容瞬間扭曲,白發男子像頭迅猛的獵豹那樣,急速衝到少女麵前,用左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完全不顧不管這麼做是否會直接將她掐死。
“是不是感覺我這幅樣子很眼熟?是不是有種曾經感同身受的感覺!?你開心嗎?這都是拜你所賜!!!”
“你……你是……鯨鯊的……”那隻手掐的是如此之緊,李白隻吐出了幾個字,便被再臨的窒息感堵住了氣管,雙手被束縛住,連反抗一下的可能性都沒有,她不得不緊抿住嘴唇,好讓自己能夠憋氣憋的更久一點。
“是的……是的!鯨鯊的首領就是我——若是一點勢力都沒有,我又怎麼可能躲避的了你和海馬三番五次的追殺?依照海馬那麼大的身家,怎麼可能連我的蹤跡都察覺不到!?”
“……”麵對他一連串的質問,李白根本沒辦法回答,她胸腔中的空氣已經越來越少,甚至看人已經出現了雙影兒。
“呃!?你……咳咳……咳咳咳咳……”
“我不會就這麼殺了你的……那位大人也不可能允許我這麼做。”鬆開手,發泄過一番的貘良情緒平緩了許多,“但,那不代表我沒有其他方法報答你。”
“咳……你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你到底想做什麼?”重新獲得呼吸自由的少女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隆起的胸脯在鎖鏈的束縛下劇烈起伏,她現在一點也沒有曾經被它們壓的胸悶的感覺,一切都比不上剛才近距離接觸死亡的恐懼。
“……別想著胡亂編造出一個人物來恐嚇我……我知道的,根本就沒有那種人存在!”
換了其他的人或許會相信貘良這番說辭,但是她怎麼可能會信?原著裏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另一個超脫於他之上的BOSS,這多半是他用來戲耍她的謊言。
(現在可以肯定,他之前所說暫時不會要我的命不是說謊了……可是,他費盡心思編造這些消息又是想做些什麼呢。)
(或者說,從我身上,他想要得到什麼?)
“你很可憐啊,白,居然不知道她的存在。”聽到她的反駁,白發男子裂開嘴,嘲弄的望著她,“不對……不該這麼說,這麼說不合適。”他用左手端起下巴,裝作好像在沉思的樣子,“其實嚴格來說,這並不能怪你……畢竟連我都是經過了漫長的探索,才在機緣巧合下了解到了她的身份,雖然這一點連現在她自己都還並不完全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