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月,清閑的日子結束了。
阿常原本是不用上朝的閑賦世子,整日隻要摘花鬥鳥就好,就在八月初一那日,一道聖旨降了下來。安國郡王身體不適,要在府中修養一年至兩年的時光,原本的工作由靖王世子暫代。緊接著,兵部侍郎親自上門將調兵的虎符和積壓了半月的兵部奏折送上門。
六皇子是在七月十六那日開始便不再露麵,而那天進宮的,隻有他們這對新婚夫妻和靖王爺夫妻。因此,雖然皇帝宣召說是因為身體的原因,許多權貴們卻紛紛猜測是不是靖王府聯合了固國公府向皇帝施壓。
猜測歸猜測,聖旨已經下達,自然不能更改。阿常不得接過這燙手山芋,卻沒有拒絕的理由。每日出門應卯,下朝之後卻什麼都不做,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丟給尚書處理,理由也很冠冕堂皇——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方麵的東西,所以做不來。至於慢慢學習,他也拒絕的很理直氣壯:本來就是他的事情,隻是暫代,兩年後要交還的,他學來做什麼?
兵部尚書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試探了皇帝的意思,那位似乎也沒有任何意見。
因著阿常開始“上班”,錦甯的作息便空閑起來。靖王妃自然看不過她這副樣子,哪有嫁了人做了媳婦還能這麼悠閑的,一大堆有的沒得帽子扣下來,錦甯隻好跟著她開始了身為一個“媳婦”該做的事。
處理府內的雜事,和京畿中其他的貴婦打交道。時不時的被陳氏挑個刺什麼的——說起來,陳氏也是個不管事的,她能抓到的錯誤簡直少的可憐,實在沒辦法,就隻好無理取鬧。
可是錦甯總是很恭順的認為自己做錯了,虛心接受教導,讓她就是想鬧也沒辦法鬧下去,同時也越發看她不順眼。關係這種東西,本就不是退讓就可以緩和的,更何況她的模樣看起來更像是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小孩,靖王妃氣結之餘,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這個兒媳婦跟她一樣不痛快——憑什麼,隻有她一個人被人討厭?
靖王爺看不過眼說了她一兩次,但卻被她一句“她是婆婆”堵了回來。天底下最難處理的就是婆媳關係,更何況是從一開始就不怎麼和睦的婆媳。想想他這個王妃其實已經做的不錯了,總是私底下找碴,當著外人的麵還是知道分寸的,也就罷了。
其實沒什麼可擔心的,大家都還要麵子,錦甯心裏透著亮兒,更不會在意。
晚上的時候,阿常終於過上了摟著媳婦睡覺的生活。不再是一個人,這種感覺相當的好。即便什麼都不做,隻是看她在自己懷裏安穩的睡去,就覺得一直空曠的心被塞的滿滿的。
有時候人們總覺得自己的心太大,可以裝下很多很多東西。然而有那麼一個時刻,或許一生中隻有一次,又或許有許多許多次,會突然發現,原來所謂的寬闊,隻是一個虛無的量詞,得到了某一件東西,心就會被填滿。
無論是隻有一次,還是有許多許多次,我們都應該感到幸福。
夏國最小的公主已經在入梁國京畿的路上,聽說再有半個月就能到了。宸帝和諸大臣們初步議定,由還未娶妻年紀又合適的七皇子迎娶,先當一個皇子妃,日後是王妃。雖然不是高高在上,也不會辱沒了誰。七皇子在忐忑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是坐不上皇位的,虎視眈眈的哥們們,還有似乎漸漸好起來的太子,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山。娶一個小國公主,甚至都不如娶一個世家女,不會招人眼紅,也不會讓任何人覺得有壓力。在得到圓潤的十三公主的首肯之後,欣然的準備當他的新郎官。
人生最大的幸事,莫過於在你迷惘的時候,有人為你點亮了一盞燈。
十三公主最近很得盛寵,於是各宮沒有子嗣的娘娘們紛紛都活絡了起來。她的生母隻是個宮人,並且在種種宮鬥的意外中,成為早逝的意外。這樣一個沒有後台又有寵愛的公主,看起來很危險,可因為十三公主的體型和外露的個性,讓她活的十分愉快。但對於各位娘娘們的心思,宸帝沒有任何回應,反而是招了欽天監,拿來了近兩年科考的頭三名進士的名單,打算從中找一個合適的人做公主的駙馬。
不過,他似乎準備的晚了些,這樣優秀的人才,早就旁落他家。出生差的,大半娶了世家庶女為妻,身份不錯的,則娶了門當戶對的小姐們。
當駙馬,對他們而言,其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像藍錦華那樣的奇葩,世家貴子中,十年都難出一個,而這樣的人,娶了公主,就沒什麼妨礙。因為家族的勢力足夠,妻子的身份就不會影響他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