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陪母親姐妹說了會話,就到了該回家的時候。
門口小丫鬟傳話說,陳姑爺在外邊等著繡姑奶奶。
藍繡隻得領著起了身,看著王氏有些詫異薑氏有些不舍的臉,陪笑道:“母親,姨娘,女兒這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探望。”
“怎麼這麼快?”王氏探頭敲了敲窗外:“天色還早,不如再多作一會吧?我差人向子謙說一聲,他必是應的。”
藍繡一聽忙攔了,端著笑容,卻並不那麼自然,依稀還是有些不舍得:“母親留我,繡兒本不該推辭,隻是家中老太太盼了好些日子,夫君也是想讓潤哥兒多在祖母公公婆婆跟前盡孝,過兩天我們便要回安陽了。”安陽乃是西涼郡的縣府,陳子謙任職的地方。
藍繡也很想在娘家多坐坐,嫁了人以後很多想法都和從前不同了。對於家裏也特別想念,哪怕隻是那些靜靜的坐著聽姐妹們說話的日子。
她的日子雖然過得不錯,可小摩擦還是有的。為了丈夫任職西涼的事情,老太太就甩過不少臉子給她,認為是她不想跟老人住,所以才讓娘家想了法子讓孫子離了去。
可那分明是相公自己的意思,不想躲在家族羽翼下,才特意離京畿遠遠的,還是個沒有親族在的地方。藍繡是支持陳子謙的選擇的,他是一個傲氣的書生,也有抱負。可若是在父母祖母膝下,他在京畿又能做什麼?大不了是一個五品典尹,清閑是清閑了,他卻不喜歡。
老人家隻是不願意往孫子身上想罷了,所以自然就覺得是孫媳婦的錯。藍繡很無奈,也隻能受著。老太太年輕時守了寡,一個人把兩個兒子拉扯大,很不容易。
大伯一家常年在雁樂,很少回來。身邊隻一個二兒子守著,陳子謙這個二房嫡長孫幾乎是在老太太跟前長大的,自然不舍。得了潤哥兒之後,老太太愛屋及烏的也非常疼愛潤哥兒,真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把個小小的孩子慣的不像話。這也是藍繡為什麼願意支持丈夫出去闖闖的另一個原因,她覺得藍惇那樣就很好,小孩子不能嬌慣,要跌滾摸爬著才能長大。
這次回來,把個老太太給想的不行,聽見她要回娘家,本就不想讓潤哥兒也來的,隻是礙著固國公府的麵子,才許了,走時還千叮萬囑的要他們早些回家。
“那好吧,這樣,你們走之前,給府裏送個信,就別親自過來了,我讓你大哥去送送你。”王氏沉吟一下,便說道,又怕藍繡多心,便道:“我可不是不讓你回來,隻是你們趕的這樣著緊,怕你們沒有時間。若是缺什麼,就開口說,莫要不好意思。有時間多陪陪親家老太太,老人家喜歡咱們潤哥兒是好事。”
藍繡舒心的笑了:“是,我知曉的,母親。”讓潤哥兒給眾位親眷告別後,跟著小丫鬟離了屋。
走到外邊看見滿臉愧色的陳子謙,笑著迎上前。潤哥兒脆生生得叫了生“爹爹”,又有些遺憾不舍的問道:“不能再呆一會嗎?”他很喜歡外祖父家,還想跟表弟表妹多玩一會呢!
家裏沒有同齡的孩子,唯一的庶出弟弟又不得太奶奶喜歡,從不許兩個孩子太親近,他在家裏沒個玩伴,一點意思也沒有,還不如在西涼時有趣,雖然冬天有些冷,可是有很多小夥伴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很是熱鬧。
陳子謙看了眼兒子渴望的小臉,搖了搖頭:“潤哥,我們該回家了,改日再來玩好不好。”
潤哥兒看了父親一眼低下頭,剛才外祖母和娘的對話他一個字兒都沒拉的聽進去了。娘說很快要走了,外祖母說不用再來,還讓他好好陪著太奶奶。忽然抬起頭看著父親,有些委屈的問道:“外祖母是不是不喜歡潤哥兒?”
陳子謙怔了怔:“怎麼會呢?為何這樣說?”
潤哥兒看起來快要哭了,梗著聲把他娘和王氏的話複述了一遍,還添了不少自己的理解,然後說道:“外祖母不要潤兒來。”
藍繡忙蹲下身子,輕輕拍拍兒子,溫聲說道:“外祖母沒有不喜歡潤兒,也沒有不要潤兒來家裏。隻是因為我們在京畿呆不久就要回西涼,今年沒有時間再來了,外祖母是怕累著娘。”
“真的嗎?”潤哥兒抬起小臉,眼神亮亮的:“我們真的要回西涼了嗎?”
“潤哥兒喜歡西涼?”那裏可沒有京畿繁華,又有些寒涼,這孩子剛去的時候,可是天天喊著要太奶奶的。陳子謙挑了挑眉頭,問道。
“西涼有虎子他們陪我玩啊!”潤哥兒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又皺了小臉:“這兒也有翔弟弟,可是……可是我們又不住在外祖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