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著道:“樂祥可是惱了?不是我故意拿話騙你,隻是我不這麼說,你怕是不會來。”
阿常不說話了,以他的個性,自然不可能答應這種與皇子私下見麵的事情的,何況這位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爺,未來的帝王。他並不想與這個世界的人有過多的牽扯,本就是早該去的人,說到底,不過是借屍還魂罷了。
“也沒什麼,就是想請你來坐坐。錦奇要跟著韓將軍去戍邊了,這件事情你可知道?”太子也不在意他冷淡的樣子,真是習慣了。從小這麼看到大的,就沒變過。也不知道他這性子為何會養成這般模樣?難道隻是因為小時候的那場意外?
“知道。”錦甯一得到消息就跟他提過,她看似不擔心,其實還是牽掛的,否則也不會拿出那盒子丸藥來。錦甯這個人,看著清清冷冷的,一個人獨活也能過的很好,可是若有親人,若真的有人對她好,她也會抱以十倍百倍的回饋。
“是孤跟父皇提議的。”太子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但他什麼都沒看出來,阿常就像是一汪潭水,還是死水的那種,仿佛任何響動都無法引起他的意思波瀾。太子不禁有些失望,可又覺得不應該。
當年李家的那個小子不知是得了誰的授意,傻乎乎的跑去抹黑藍錦甯。其實那小子也不傻,不會當著藍家人的麵說——那一家子都是火爆脾氣,就算看起來溫文儒雅的藍錦華也一樣,惹怒了哪一個,他都不會有好果子吃。若不是梁樂祥給固國公府那個愣小子吹耳旁風,隻怕也不會有那回的事情發生。
最後錦甯是得了好處的,父皇的意思分明就是偏袒了固國公府,當然不偏袒也沒法子,藍老爺子能鬧得宮裏雞犬不寧……隻是那封賞卻太豐厚了些。
為什麼?那時候他沒明白,現在明白過來了。隻怕父皇早就有把固國公府大小姐許給梁樂祥的想法,給藍錦甯的封賞,其實等於是給他的。
父皇想補償的其實是靖王府。
聽說父皇和王叔年輕時,關係極好。
太子若有所思的看著梁樂祥。
他淺淺的皺了皺眉頭,又隨即舒展開,眸光掃過來,那樣清澈無垢,沒有一點責問探究的意思,隻是淡淡的問道:“殿下為何舉薦我的小舅子?”
那語氣,分明不是好奇,隻是順著他的話頭才有此一問。
太子當做沒看到,說道:“錦奇其實很有本事,他在孤身邊幾個月,我便提了他做副統領。隻是孤覺得他的長才不該拘在這小小的皇宮裏,這才向父皇提了提。”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孤也沒想到父皇竟會答應。”
阿常笑起來,若有若無的似乎有些嘲諷,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提醒道:“錦奇是固國公府的子孫,又是藍老爺子帶大的,皇上自然看重些。”
“樂翔,”太子鬱悶了一下,高聲喊他,又道:“你覺得錦奇……能不能為孤所用?”
其實本來就是來探這個意思的吧?錦奇是固國公府的嫡子,雖然不是長子,卻很受寵,連老爺子都格外偏愛於他。他和兄長藍錦華的關係極好,若有什麼事,絕不會看著不管。如果能拉攏到錦奇,得到他的效忠,就等於把整個固國公府綁在了太子的船上。
再加上錦甯,名義上和錦奇是一幕雙胞的兄妹,又嫁給了自己的堂弟,於是靖王府也一定會支持太子。
太子這是有些擔心了,最近六皇子鋒芒太盛了。
雖然藍老爺子一向是保皇派,但血緣是誰也拿捏不準的。武郡侯府不就有了偏向嗎?隻是因為老爺子鎮著,所以一直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梁樂祥心中微動,垂了垂眼簾,笑道:“錦奇本來就是殿下的人,殿下何處此言?”
太子想聽的可不是這些,不過是官麵上的說法罷了。錦奇如今倒是他的人,可到了軍中就不能算是了,除非他心裏是向著自己的……可是,以藍錦奇的性子,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孤可不是想聽你說這些虛的才叫你來的。”太子殿下擺擺手,想了想,又自顧自的搖起頭來:“是孤多心了。”
固國公既然敢說自己是保皇派,自然沒有輕易變化的道理,到時候麵對的,恐怕就不隻是千夫所指了。他不過是想求個保證,不需要藍老爺子偏著自個,那太不現實,隻求他依舊保持中立的態度,他也能安心些。
梁樂桓……對這個弟弟,他其實一向是不怎麼看重的。母後說父皇不會立藍貴妃的兒子做太子,藍家的影響力太大,這對於帝王而言,乃是大忌。然而六弟實在太出色,保不準父皇哪天就變了心思……從前六弟一直遠著武郡侯府多半也是顧忌這個,後頭卻不知為什麼變的親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