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因為這場大雨的到來而顯得陰涼很多,然而宸帝卻很心煩。不是聽說這裏遭了水災,就是那裏淹了農田。好幾個產糧大縣都有可能減產,甚至顆粒無收。
旱災、水災,本就是朝廷的兩大難。可這是天災,又豈是人力可阻攔?盡管做了很多的防洪措施,可到頭來,該淹水的地方還是被淹了。
除了沒有收獲,要撥出去的救濟銀數目也不小。
要是擱在往年,倒也沒什麼。大梁國庫素來充盈,從沒有短過錢糧的時候。可今年不一樣,大軍才開拔幾個月,糧草就已經供應了小半,而之後依舊需要大量供應。如果這時候拿出來賑災,那麼到冬天的時候,戍邊的戰士們可就要節衣縮食了。
藍正傑在朝堂上帶頭捐了十萬兩銀的賑災款,讓宸帝很是欣慰。其他官員也隻能爭先恐後的捐銀子,當然拿出來的欠款就不一了。雖然沒有藍正傑說的那樣多,不過最少得,也捐了一萬兩。這將近一百萬兩的雪花讓宸帝心生感慨,他的這些臣子居然都很富裕。
固國公府那邊他是不會起疑的,隻老爺子的私產怕都不下百萬。而且藍正傑雖然是個耿直不會做生意的,可他的幾個孩子卻精明的很,大概都是遺傳了王氏的。藍錦華是個文人,明麵上不看重銀錢,鬼點子卻很多,插手的生意保一個賺一個。藍錦奇那個看似五大三粗的小家夥,自己竟然也偷偷弄了幾件小鋪子,賣些小玩意,生意很紅火,別看小家夥如今再外頭打著仗,可他鋪子裏每天入賬的淨收入都有千百倆銀——而這些藍正傑這個當爹的一直都被蒙在鼓裏。就連錦曦那個小妮子,也再哥哥的鋪子裏插了一份子——當然那是錦奇疼妹妹,說是入股,其實就是半賣半送的,讓她攢些私房銀子,日後嫁了人,不至於處處都要向婆家或是娘家人開口。
當然,這一切王氏都心知肚明,隻不過她樂得看幾個小兒女折騰,攢體幾攢私房,她統統都懶得管,反正府裏不差銀子,丈夫的薪俸不夠,還有莊子上田地裏的產出,再不濟他們家明麵上還掛著幾個盈利的鋪子。
不過十萬兩銀也還真是筆大數目了,就宸帝所知,固國公府賬麵上能撥出來的也就這麼多。心裏挺高興,想著當初封給藍錦甯的雁樂郡到底沒白給,人家還是很懂得投桃報李的。
人家有錢是人家的事,人家願不願拿出來給你,就要看人有沒有這個心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有權勢了銀子什麼的來的還不容易?就算不靠旁人送禮,整幾個鋪子還不行麼?朝廷可不講究什麼不與民爭利,愛開就開,隻要不仗勢欺人就好,因此大梁的官員們還是很自覺自律的。當然,不是沒有人以身試法,不過宸帝從不是個寬厚人,有一個算一個,沒逮著算你運氣,逮著了,就自認倒黴吧!
不過這次大夥都能這麼大手筆的出血,還得感謝藍正傑這個頭帶的好。沒辦法,人家都這樣表示了,你出個幾千兩好意思啊?家裏實在沒辦法也就算了,可問題是誰家真的窮啊!得,就當巴結皇上了,總得落個好不是?就是那些自詡清廉的翰林儒生,都乖乖的往外掏了銀子——盡管心疼,卻不能落了麵子,這可是賑災啊!
錢款有了,糧食卻還成問題。受災的可不止是大梁周圍的一些小國家,就是東盛、暨國也一樣,隻不過嚴重程度不同罷了。大家都遭了災,糧食富餘的情況是極少的。這糧食是有錢也沒處買去,宸帝得了銀子沒高興兩天,又愁苦上了。
王府也出了銀子,五萬兩,不算多也不算少。本來靖王爺是打算出個三萬兩意思意思的,不過看親家那樣爽快,麵子抹不開,咬著牙又添了兩萬上去。陳氏不管帳,眼不見心不亂。韓側妃卻犯了難,拿著賬簿唉聲歎氣。府裏的莊子種的糧食不多,也受了不小的災。雖說不是顆粒無收,但佃戶們隻怕交不出許多錢糧來。府裏吃用是不成問題,但也需要儉省。這一下子拿了五萬兩出去,賬麵上不過餘留了三千兩,最多不過支撐個把月的。
錦甯看韓側妃這樣犯愁,偷偷拿了二萬兩私房給她。
“我怎麼能拿你的銀子?”韓側妃連連搖頭,又歎氣道:“其實也不是差銀子,府裏每個月都有進賬,哪怕少些,也夠用了,往年也有這樣的事情。隻不過家裏的存糧,也隻夠吃到開春的時候,明年春耕的時候,隻怕要捉襟見肘了。”
佃戶的日子過的比自家還緊,說不準到冬天就要斷糧吃野菜了。他們雖然是主子,卻也不能不管底下人的死活,說不定還要倒貼一些,畢竟春耕還要指望佃戶們,不吃飽又怎麼有力氣耕作?
錦甯驚訝道:“如今買不到了?”
“受了災,隻怕難買。就算買得到,也是一大筆銀子的花銷……”韓側妃說起這個就煩,把賬簿一推:“罷了,不說這些了,其實也就是多花費些銀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