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到處都是死人,這裏宛如來自地獄的修羅場,周圍是哀聲一片,有痛失親人者掩不住內心的悲痛痛哭出聲,顏笑笑便是被這一聲聲痛哭給吵醒的。
顏笑笑睜開眼,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連忙又將眼睛閉上了,半晌複又睜開,還裏是哪裏,為什麼這麼冷,而且,她四下張望了一眼,嚇了一跳,隨之身上打了個冷顫,怎麼會……這麼多死人……
她的動作驚動了頭頂上痛哭的婦人,婦人一抹眼淚,似是不敢相信,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隨後顏笑笑被用力帶進婦人的懷裏,“二丫,我的女兒,你終於醒過來了,可嚇死娘了。”
顏笑笑此時已不知怎麼表達內心的震驚,她隻不過是睡了一覺,做了場惡夢,然後就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難道,這也是夢,夢中夢,她還沒醒……
她用力的掐自己的臉,一陣巨痛襲來,她不禁痛呼出聲,不……這不是夢,痛楚的感覺如此真實,那麼,她是……穿越了……
許是聽到她的聲音,婦人心下不安,以為她又有什麼不妥,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裏還不舒服。”
顏笑笑搖搖頭,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裏幹澀難當,她艱難的問出:“這裏……是哪裏……我……怎麼了。”
婦人聞言眼淚直往下掉:“我苦命的女兒啊,你這是發燒燒糊塗了嗎?我們這是逃難,你病了,所以我們才在這裏休息。”
逃難,是了,難怪這婦人這副模樣,臉上灰塵仆仆,加上剛剛哭紅的雙眼,和著塵泥根本看不清麵容,而她的身上更是衣衫單薄,隻著一件中衣加件破破爛爛的薄外套。
再反觀自己,顏笑笑倒吸了一口冷氣,身上的衣服也是單薄,但比起婦人要好一些,最起碼還有件破棉襖,而讓她震驚的是這副身板,怎麼看也隻屬於一個小孩子,她方才居然沒有注意到。
二丫,方才好像聽這婦人這樣叫,那麼定是這副身體的主人,可惜,她現在已不知魂歸何處,而呆在這個地方,死,隻怕是遲早的。
顏笑笑猜得沒錯,這裏每天都在死人……
龍興十二年,虞城林山縣發了百年不遇罕見的大水,大水將附近的村莊整個都淹沒了,一夜之間死了好多人。
顏笑笑一家便是隨同村裏幸存下來的人出來逃難的,一路上遇到別村的逃難者,大家都朝一個方向去,那就是相對富庶的慧城。
可是,剛開始還頗為壯大的隊伍,經過這一路的奔波,每日人數都在減少,尤其是些老弱婦孺,他們身體瘦弱,經不住這饑寒交迫的摧殘,一個個離世。
二丫就是在路上染病的,二丫他爹見她燒得神智不清,且久燒不退,這附近又是荒山野地,如果在這裏作停留,也隻有等死,權衡之下,便試圖勸二丫娘將她扔下,他們帶著兒子繼續趕路。
二丫娘自是不肯,二丫爹氣憤之下,扔下這對母女帶著年滿九歲的兒子就這樣走了,身上唯一的幾百文錢還有些幹糧也全都帶走,半點也沒給這對母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