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眾人不禁回頭想發聲之人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隻覺得眼前一亮。當前站著一個青年,月白長衫,緞蘭絲絛,寶藍色的文士巾,腳蹬薄底皂靴,腰懸短劍,明眸白麵,皓齒朱唇,說不出的瀟灑,道不盡的倜儻。在看那人身後的少女,纖腰柳枝,玉潤唇紅,紫杉罩身,頭戴冠花,腰間一條鹿皮囊袋鑲著紫金雙色的月狐名畫(月狐:古時所說的狐狸對月吸取精華修煉的畫麵,常繡在絲帶、包囊之上。
),正是龍嘯天和阿紫。
那丁春秋立時兩眼圓睜,死盯著阿紫的囊袋不放,從形狀上他就能肯定,神木王鼎就在那裏。
“在下龍嘯天,見過聰辨先生!”龍嘯天不卑不亢的對著蘇老頭施禮問好。
朱丹臣等三名護衛一看是龍嘯天和阿紫,忙躬身施禮:“拜見龍少俠、小公主!”
龍嘯天連忙還禮:“不敢當!怎麼不見褚大哥?”由於龍嘯天的介入,褚萬裏沒有死在段延慶的杖下,現下卻隻見三衛,龍嘯天有些奇怪。
朱丹臣麵有苦色的看了看阿紫說:“褚兄弟護衛王爺回大理了!”
“朱叔叔!”段譽在一旁叉進話來:“這位是?”
龍嘯天轉頭對段譽一施禮:“二哥!小弟龍嘯天,與大哥蕭峰在雁門關結拜!”
“啊!怎麼敢當!三弟!”段譽驚喜的回禮,轉頭又看向阿紫。
“看什麼呀!有什麼好看的!”阿紫對這個哥哥可不太感冒,嘟著嘴大聲說。
“啊!是在下失禮!”感情段譽還不知道這是他的妹妹。
“世子!這是阿紫公主,是您的妹妹!”一邊朱丹臣看不下去,上來在段譽耳邊說。
“啊!又是一個!?”段譽一臉的驚奇和哭笑不得,自己的父親可是給自己找了不少的妹妹呀!先是木婉清,然後是鍾靈,這又是阿紫!
“有什麼!?我還有個姐姐呢!對了!我姐姐跟了蕭大哥了!嘻嘻!你要叫我姐姐大嫂了!真好玩!”阿紫不肖的說著,突地想到哥哥叫妹妹大嫂,那可真是有趣!
“什麼!?”段譽顯然頭腦有些發暈,這關係可複雜了!
龍嘯天也是一直沒想到這些,突然聽阿紫這麼說也是一暈:天哪!還真是的!看看垂頭喪氣的段譽,龍嘯天還是很同情他的。
突然,一旁看棋的範百齡噴出一大口鮮血。蘇星河冷冷的看著他,說道:“這局棋原是極難,你天資有限,雖然棋力不弱,卻也多半解不開,何況又有丁春秋這惡賊在旁施展邪術,迷人心魄,實在大是凶險,你到底要想下去呢,還是不想了?”範百齡道:“生死有命,弟……我……我……決意盡心盡力。”蘇星河點點頭,道:“那你慢慢想罷。”範百齡凝視棋局,身子搖搖晃晃,又噴了一大口鮮血。
丁春秋冷笑道:“枉自送命,卻又何苦來?這老賊布下的機關,原是用來折磨、殺傷人的,範百齡,你這叫做自投羅網。”蘇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稱師父做什麼?”丁春秋道:“他是老賊,我便叫他老賊!”蘇星河道:“聾啞老人今日不聾不啞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緣由。”丁春秋道:“妙極!你自毀誓言,是自己要尋死,須怪我不得。”
蘇星河隨手提起身旁的一塊大石,放在玄難身畔,說道:“大師請坐。”玄難見這塊大石無慮二百來斤,蘇星河這樣幹枯矮小的一個老頭兒,全身未必有八十斤重,但他舉重若輕,毫不費力的將這塊巨石提了起來,功力實是了得,自己武功未失之時,要提這塊巨石當然也是易事,但未必能如他這般輕描淡寫,行若無事,當下合十說道:“多謝!”坐在石上。蘇星河又道:“這個珍瓏棋局,乃先師所製。先師當年窮三年心血,這才布成,深盼當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來苦加鑽研,未能參解得透。”說到這裏,眼光向玄難、段譽、範百齡等人一掃,說道:“玄難大師精通禪理,自知禪宗要旨,在於‘頓悟’。窮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見即悟。棋道也是一般,才氣模溢的八九歲小兒,棋枰上往往能勝一流高手。雖然在下參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眾,未必都破解不得。先師當年留下了這個心願,倘若有人破解開了,完了先師這個心願,先師雖已不在人世,泉下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玄難心想:“這位聰辯先生的師父徒弟,倒均是一脈相傳,於琴棋書畫這些玩意兒,個個都是入了魔,將畢生的聰明才智,浸注於這些不相幹的事上,以致讓丁春秋在本門中橫行無忌,無人能加禁製,實乃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