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郊微微點頭，看著冰琳的神色，試探性開口，
“這樣看來，其實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精靈王廷沒把雪精靈部落當做自己人？”
冰晶垂眸，看不出喜怒。
冰琳輕聲歎息，沒有反駁，
“是啊！雖是同族，但是同族亦有遠近親疏……中土王廷的精靈們，壓根就不知道邊境的精靈族過的是什麼日子。
更遑論永恒之樹上誕生的先天精靈，她們生來就是為了侍奉神靈的，哪有精力去管那些後天精靈的死活。”
帝郊沒有口出狂言就批判，說起來，這和王國也差不多，
“倒也是人之常情，蒙北王都建立之後，我也是坐在大後方，和前線士兵們提著頭打仗的日子沒法比。”
“說到這個，其實你們剛過來的時候，就被我們注意到了。”
冰晶微微一笑，
“還是小時候的師弟更可愛一點呢～”
“啊？”
帝郊愣住了，回想了一下過去十年的記憶，完全沒有見過精靈的身影，他不免有些奇怪，
“什麼時候？”
提到這件事，冰琳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倒是沒有注意到那麼早，一開始，我們隻是聽說有一群人渡河來了北岸，後麵聽說哈倫四處征戰，掠奪附近聚落，這才親自前來考察。”
“可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啊？”帝郊攤攤手。
如果早知道冰林學院一直注視著他們，帝郊的發展計劃也不敢那麼激進。
“我可是六階魔法師，存心不想讓你們看見，你們肯定是看不見我的。”
冰琳笑了笑，
“一開始見到哈倫的時候，我確實挺生氣的，因為他剛攻打完一個部落，殺了很多人，不過聽說你才是王儲，就打算先來警告你們收斂一下。”
“那後麵為什麼沒警告呢？”
帝郊也好奇起來，
“我印象裏也沒收到過警告。”
倘若真收到警告，以帝郊穩妥的性子，肯定是立刻把所有對外征戰的計劃換成內部發展。
“我一路來到王城，那時候的蒙北王國還隻有一點點，人數也不多，建築還有一大部分是雪屋……”
冰琳有些懷念，
“然後我看見了你，你那會兒正在和一群人商討怎麼在嚴寒的條件下種植作物，真正讓我打消警告你的念頭，是你自己說的！你還記得你說的那句話嗎？”
“啊？”帝郊更愣了，他老實搖搖頭，“我說過的話太多，記不得了。”
冰琳微微一笑，捏著嗓子道：
“殿下，周圍那麼多聚落，我們隻需要搶他們吃的就行了，幹嘛自己費心費力種呢？”
這下帝郊就想起來了，
“聚落再多，終究有限，搶的資源隻能撐得了一時，隻有自給自足，才是王道！”
冰琳眼神中笑意更甚，
“隻維持我們自己人的吃喝，綽綽有餘，那些異族留著也是隱患，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萬物有靈，大家相互征伐隻不過是立場不同，既然歸順，都是自己人，隻要他們聽話，讓他們吃飽喝足，也是應該的。”
帝郊搖頭失笑，沒想到自己當初隨口一說的話竟然免了一劫，他坦誠道：
“其實我也有私心在其中，因為當時人手不足，如果不是有新吸納的異族一起幫忙幹活，蒙北王國也不會有如今的規模。”
冰琳微微一笑，
“這是人之常情，你既然給了他們一個機會，我也就給了你一個機會。後來我又暗訪過好幾次，還發現了一件事，你肯定很感興趣。”
“噢？”帝郊來了興趣，“什麼事？”
“你是否記得，三年前有人檢舉揭發貴族造反之事？”
“三年前……”帝郊回想了一下，
“確有此事，後來涉事貴族都被降了爵位，打為罪民幹苦力去了。難道，是師父暗中出手了？”
冰琳笑著搖頭，
“不，我隻是剛好路過，看見了貴族們派出去的線人。他們鼓動以前的族人，想要複辟，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榮耀。
然後，那族人說：放你的屁，曾經的榮耀飯都吃不飽！現在衣食無憂，你讓我造反？”
聽到“曾經的榮耀飯都吃不飽！”
帝郊哈哈大笑，冰晶也有些忍俊不禁，一時間，衝淡了那份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