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幸福
在嚴言二十九年的生命中,有為數不多的幾個重要時刻,而被他銘記在心的至今為止隻有三件:一件是他高中時在好哥們的慫恿下報了軍校,一件是自請下調時被上司扣在辦公室關了三天禁閉,還有一件是辦案回來看到沈琅那幾條令他心驚的短信,現在又多了一件——被沈琅求婚。
嚴言低頭看著沈琅,這個女人渾身虛弱地癱跪在地上,頭發都被冷汗黏濕了,麵色上仍然殘留著巨大驚恐後的蒼白,臉頰由於陡然放鬆而顯出不正常的紅暈,嘴唇上甚至看得到她自己咬出的傷口。就是這樣的她,雙手虛扶著他的胳膊,眼神明亮而不可逼視,她說:“嚴言,我們結婚吧。”語氣平靜而堅持。
其實現在天色已經黑了,雖然周圍幾幢樓的燈光和路燈都大亮,但其實他並不能很清楚地看到沈琅的表情,可他就是覺得自己看得清。
嚴言覺得恍然而不真實,四周充斥著警隊遣散群眾和羈押罪犯的聲音,警笛聲仿佛隔得好遠,不久之前他們還在為彼此不同的價值觀而爭吵,他甚至清楚地記得沈琅摔門而去的憤怒身影,那麼誰來告訴他,他現在聽到的這句話是不是真的?
沈琅用力掐了掐嚴言的胳膊:“你到底聽沒聽到我說話啊?”
嚴言低著頭看她,眼裏層層暖意像海浪一樣泛上來,他的手其實還在抖,害怕失去沈琅的恐懼現在還在他的身體裏戰栗,他的靈魂都在跟著顫抖,可是他仍然牢牢地拉起了沈琅,看著這個他如此深愛的人,輕輕地微笑:“小唯,我愛你。”
沈琅被他這不在意料中的答案迷惑了大腦,意外地盯著他,在怒火還未泛濫的當口,嚴言身手利落地脫下自己的警服罩在她身上,抱著她朝警車方向走,小心地護住了她的臉。
沈琅被他這一舉動搞懵了,稀裏糊塗地跟著他踉蹌幾步。
大群的記者圍上來,相機的哢嚓聲和記者爭先恐後的問題震得沈琅耳朵都快聾了,緊緊貼著嚴言不敢鬆手。嚴言不敢對這些記者下重手,一路上擋人擋得異常艱難。這裏離警車隻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卻足足走了五分鍾。
有眼尖的記者瞄到嚴言跟沈琅的親密姿態,一個勁兒地問兩人關係,連“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詞兒都蹦出來了。沈琅稍微扯開了衣領看了眼那個記者,果然是八卦周刊的,這問題問得真沒水準,跟周圍一圈關心案件的記者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
嚴言一上車立馬關車門喊司機開車,一溜人馬對這種場麵駕輕就熟,車子按響警笛一路飛奔回警局。
嚴言跟沈琅坐的那輛車裏麵除了司機外還有路承乾和薑蓉。小徒弟麻利地把急救箱取出來給沈琅脖子包紮,薑蓉在前座裝模作樣地偷瞄嚴言跟沈琅之間毫無縫隙的親密,還特意拿800萬像素的手機拍照留念,把嚴言看得哭笑不得:“收起你那破手機,少給我回去瞎顯擺!”
薑蓉不服氣:“隊長,這可是您跟大嫂患難與共的證據哎!以後能當紀念保存著的!趕明兒您跟我要這照片我還打算跟您收費呢!”
嚴言挑眉:“那你怎麼不把剛才你家隊嫂向我求婚那一幕給拍下來?那才值得紀念呢!”
“什麼!”薑蓉驚得跳起來,腦袋撞了車頂:“隊嫂跟您求婚?”
正在包紮的沈琅寵辱不驚地抬了抬眼皮,沒說話。
薑蓉默默地坐了回去。隊嫂的眼神一如既往地犀利啊。
包紮工作完畢的路承乾把急救箱收拾好,抬頭對著沈琅說:“師娘,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急救箱裏的東西不全,包紮太粗糙了。”
沈琅點頭:“謝謝你啊。”
“沒事。”路承乾羞澀地摸了摸頭,轉而問嚴言,“師傅,師娘跟您求婚的照片我有,您要不?”
沈琅一腳踢過去,麵露威脅:“給我刪了!”
嚴言抱住她,笑得抽筋:“跟孩子置什麼氣,敢做不敢當啊!”
沈琅更抽搐了,沒好氣地撞他:“您不是要分手麼?速度!”
嚴言知道她麵子上過不去,含糊幾句無賴過去了。
沈琅因為自己忍不住先求婚而感到臉上發燒,更可氣的是嚴言居然沒答應,而是就那麼一句話把她打發了!沈琅心裏忍不住爆粗口!
先回警局做了筆錄,然後嚴言開車帶沈琅到醫院掛號包紮開藥,沈琅脖子上厚厚幾層紗布被嚴媽剛送的圍巾擋住,嚴言一路伺候著沈琅還不停地跟醫生賠笑臉仔細記醫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