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形而上的理論根據層麵,它傾向於道家哲學;在形而下實際操作層麵,它又與法家的法、術、勢結合。金春峰先生提醒人們既要注意到黃老清靜無為的一麵,又要注意到黃老思想在政治上積極、有為、進取的本質;既要注意到黃老思想的寬容、兼收並蓄的一麵,還要注意到它嚴酷的另一麵。漢初政治嚴酷的一麵表現在對謀反者的毫不留情的鎮壓。漢初政治清靜無為的一麵表現在休養生息、讓利於民。“漢興,海內一統,關梁開放,山澤弛禁。”《史記·貨殖列傳》。還表現在權力下放,像曹參那樣的丞相隻是整日地飲酒,行政管理“責大指”而已。如此這般,社會財富急劇增加,而地方勢力也惡性膨脹,並且威脅著中央政府的安全。尤其是同姓諸侯國曾多次發生叛亂,如景帝時的“七王之亂”,再如淮南王的蓄意謀反,這些事實都在說明黃老學說對漢帝國的“大一統”無能為力。選擇什麼樣的文化模式來“大一統”的問題再一次逼近漢代當權者。曆史在此時選擇了儒家學說。儒家自孔子創立以來,曆經磨難,屢遭厄運。先秦時期首厄於墨,在秦朝又厄於法,到了西漢再厄於黃老。但儒學仍以它自身的強大的生命力頑強地發展著,並以大海納百川的氣度吸取著其他學說的營養,不斷地修正著自身的缺陷,努力地去幹預生活、幹預政治。《荀子·儒效》謂儒者“持險應變典當,與時遷移,與世偃仰,千化萬變,其道一也”,此語道破儒家適應力最強之特性。從春秋末年儒家創立到西漢儒學“獨尊”,走過的是一段漫長的艱難的曆程,這中間凝結著多少代儒者的不懈努力。且不論先秦的孔、孟、荀周遊列國,宣傳儒家學說;授徒著書,擴大儒學的影響。在漢初,盡管當權者不重視儒學,有所謂的“腐儒”之呼,“溺冠”之舉事見《史記·黥布列傳》和《史記·酈生陸賈列傳》。。但在民間,儒學的傳授卻生生不息、綿延不絕。田何授《易》於高祖、惠帝之時,伏勝教《尚書》於齊、魯之間,浮丘伯、申培傳《魯詩》、《穀梁氏春秋》,轅固、董子傳《齊詩》、《公羊氏春秋》,……所有這些彙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通過儒生上書、賢良文學對策、地方政府察舉等不同渠道不同方式不斷地向政治上層衝擊。從叔孫通定朝儀到陸賈上《新語》,從賈誼為博士到漢武帝詔賢良文學,從董子對策、公孫弘任丞相到漢武帝立五經博士,……儒家學術登上政治舞台,要與劉漢政權結合已是大勢所趨。漢武帝建元六年,篤信黃老學說的竇太後駕崩,漢政權轉向親近儒學的道路沒有了最後的障礙。董子借賢良對策之機,正式向當權者提出儒家“大一統”理想:
正文 第十三章(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