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搖了搖頭,情勢所迫,實屬無奈,這樣下去,憑小孩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嚇破膽不可。
這下沒了牽掛,大爺精神倍增,心想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大爺我這麼多年來,求師學藝,曆盡艱辛,也是我展示才藝的時候了。躥出墳堆,來到開闊處,將劍舉於身前,口念術語,瞄準一個黑影的方向,準確及時地刺了過去。
隻聽噶的一聲,黑影瞬間灰飛煙滅,一招得手,大爺立時信心倍增,想著師傅平日的威風來,也學著他的模樣,施展劍法,連殺了好幾隻黑影。
這黑影,也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就大概有一個人形,輪廓大致清晰,但整體卻模糊得很,又呈黑色,與夜色融合在一起,實在無法辨認。見夥伴被殺,倒也不懼怕,反而凶橫起來,也不怕死,采取飛蛾撲火的打發,一個掛掉,立即又補上。
大爺看著源源不斷的黑影襲來,竟沒一絲懼意;心裏暗叫不好,隻怕它們具有思維,懂兵法,這不就是車輪戰嗎?要真是這樣,可就遭了,不出兩個小時,他非被這些個黑影給活活累死不可。
就這麼一晃神,左手臂膀上被咬了一口,好不疼痛,接著奇癢無比,大爺心癢難耐,哇哇大叫;再也不管防禦,隻是強悍地進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把平生所學,一套套地施展出來。
先前咬他的那隻黑影,終於被一劍斬成兩半,沒來得及噶地一聲,便立時化成了粉末,散落在地。
大爺抱得此仇,心裏也好受了些;要不然死了,也不劃算。但手臂處癢的實在太厲害了,簡直深入骨髓,不是人能遭受得起的活罪,像是有無數的雞毛在心頭上掃來掃去的,無比奇癢。大爺就要忍不住了,真想一刀把整隻手就此砍去;可是,靈光一閃,今天議會時,那小夥說道,邪惡的東西怕人的尿尿;似乎師傅曾經也說過,隻是他老人家強調,真正的道人,是不需要這些個低級的手段的,因為道術比它們實用的多。
大爺自知本事沒學到家,性命攸關,倒也管不了手段的高低,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解開褲子就放尿。
奇了怪了,那些黑影,聞到撲散開來的尿味,立時停止了動靜;愣了一會兒,發覺不對勁,掉頭一窩蜂地就逃走,嘎嘎嘎聲音連成一片,眨眼之間,全然沒了蹤影。
大爺見黑影全都逃竄而去,手臂上的傷口也出奇地不痛癢了,正要打算停下來;可是,還沒來得及穿褲子,身後就傳來轟隆隆的聲音,轉過身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二兒子的墳頂破裂開來,石頭四處滾落;慢慢地,一個被長發遮蔽的人臉冒了出來,那個頭甩了甩,試圖拋去頭上的泥土;接著,整個頭抬了起來,長發向兩邊散開,一張扭曲的血臉漸漸地露了出來,大爺看得清楚,她竟然是大嬸。
大嬸顯得很痛苦,掙紮著從墳裏麵爬出來,雙手伸向前來,像是想抓住什麼東西,又像是在叫大爺救她。大爺不忍心看著她受痛苦,便要過去,但突然背後有個東西在拍自己肩膀,大爺轉過身來,一張大嬸的鬼臉,立時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那張鬼臉蹲了下來,頭發四散開來,把整張臉遮去了大半;緩緩伸出手來,撫摸大爺;大爺嚇得後退開去。
但接著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孩子他爹,是我,是我。”
大爺醒過神來,仔細去看,卻是活生生的大嬸。
大爺站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大嬸,驚魂未定,想問什麼話也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大嬸見他著實嚇得不輕,便溫柔地安慰道:“孩子他爹,你沒事吧;難得你來找我,我說了多陪孩子們一會兒,這便就要回家了;來,我們現在回家吧。”
大爺畏縮地點了點頭,連忙把褲子穿好;又想起小兒子還在墳堆裏,這便動身要去找;大嬸卻對他說:“走吧,孩子在這兒呢。”
大爺往下一看,小兒子竟然拉著媽媽的手,像是很開心的樣子。
據說,鬼怪惡神等不幹淨的東西,最是愛挑戰像大爺這種半壺不通的道士;遭此一劫,他也無話可說,隻怪自己學藝不精。
回到家來,腳才踏上院壩坎,便看到一個人急呼呼地跑過來,拉著三爺就要走,恐懼驚慌地說道:“快走吧,可怕的火蟲又來了,已經有好幾個村民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