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兒子終於落在了眾人手裏,按照村規要處以死刑,臨行前他說有話跟媽媽說。媽媽自然是痛不欲生,咋個自己孩子好端端的,就突然上了刑場呢?好傷心啊好傷心啊,痛哭流涕地把耳朵貼了上去。
也許,結果你已經猜到了;不錯,兒子把媽媽的耳朵咬吃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兒子在掉腦袋前說了最後一句話:“媽媽,我恨你。”
似乎這事兒跟我現在要講的故事扯不上半點關係,那你就當廣告來看吧。
我向來都是以最醜惡之心去揣度他人所想的,這樣常常出現的結果是,顯得我十分的小人。不錯,大嬸並沒做任何傷害我的事情。
隻聽她用夢囈般的話語說道:“三妹啊,剛才的事是我錯怪你了,經此一劫,我終於知道這新房的厲害了,你的傷嚴不嚴重,都怪姐姐,下手重了些。唉,自從大爺和兩個孩子離我而去後,終日悶悶不樂,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為他們焚香祈禱;這樣一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心胸變得越來越狹窄,你知道,我以前對人對事是沒有這麼苛刻的,那時也還算個好人吧。我大約知道,是從老房子搬到這棟新修的磚房後開始慢慢變的吧。唉,真不知道,這新房是被誰下了詛咒,令我們全家人都不得好死,吳家眼見就要完全衰落下去了……”
說到這裏,她已是眼淚汪汪,我也是聽得痛哭流涕,不斷地哽咽著,原來大嬸是這麼好的一個人,我有很多地方都錯怪她了,我該死我該死,嗚嗚……嗚嗚,隻聽她又艱難地續道:“我,我想,我就要死了……現在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爺,也不知道他這二十多年來去了哪裏,過得怎麼樣,我每日每夜都在想念他,好想好想,真的好思念……如果,如果你能逃過新房這一劫,有機會大難不死,你,你一定要幫我轉達一個心願,好不好?”
我大難不死,隻是可能有機會。我該慶幸還是絕望?按目前的狀況,自我感覺,短時間內還死不了。既然有可能幫到大嬸這個忙,她都要去了,一輩子過得這麼淒苦,再說我又很善良,如此一來,就沒有理由不答應她。我哽咽著點了點頭。
她再一次艱難地把手搭在我手背上,冷冰冰的,但我感覺起來,卻是那麼溫暖,我跟大嬸之間,似乎這個時候的距離,才靠到了最近。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逐漸黯淡下去,抓緊時間繼續說道:“你們都不知道,大爺為何會離我而去,獨自在外漂泊二十多年,至今仍未回來。事情得從二十多年前火蟲襲擊村莊那時說起。
在那次事故中,大爺為了拯救更多人的性命,把自己的大兒子親手給殺了,當然,就算大爺他不動手,我的寶貝兒子也是活不成。但不管怎麼說,作為親生父親,是他親手提前結束了自己孩子的生命,我怎麼也無法原諒他。
這麼多年來,我晝夜幫他祈禱,就是希望能幫他減輕一點身上的罪孽。愛恨都不可能永遠持久,二十多年過去,責備之心早就淡沒了。唉……女人啊,一輩子,一切都是為了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