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這麼說了,師兄,就比武算了吧。”孫廣進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道。江荻聽了孫廣進的話渾身一顫,似乎見鬼似的看了坐在江遠山身邊的三位長老一眼。早些時候明明已經與三位長老說好了,無論事情怎麼發展都不能讓推舉掌門變成比武。他們三個都答應得好好的,特別就是三師叔,第一個點頭讚同。如今說出這樣的話,究竟是為了什麼?或者應該換個問題,端木玉到底給了他們什麼好處,讓他們改投到了他的門下?何忠義也在一旁點點頭,說:“還是比武來得簡單,比一場什麼都好說了。”宋明清表情卻沒有兩人自然,有些為難地看了江遠山一眼,又看了看笑著的端木玉,跟著點點頭,說:“兩位師兄都這麼說了,就比武吧,贏的人就是下一任的掌門。”“怎麼可以這麼草率?”江遠山說:“當掌門要的可不僅僅是武功,如今要的更是智謀!”池水墨冷冷一笑,說:“難道在這裏隨便說兩句,將人選定下來就不草率嗎?”孫廣進瞪了池水墨一眼,似乎在責怪他多嘴,轉頭看向了江遠山,說:“掌門師兄,今晚上決定人選是草率了點,還是推後再議吧。在江湖上立足,光有腦子也沒什麼用,武功不好的還不是永遠被武功好的欺負?我們幾個打架,哪次不是師兄你贏的?所以,我們三個才乖乖地當這個無所事事的長老,離開了九華山。要我說,你那個三徒弟就算了,你兒子和端木打一場算了。”江遠山看了江荻一眼,皺起了眉頭,說:“這可如何使得?三位師弟休得胡言!”宋明清見身邊兩位師兄盯著自己,又是歎了口氣,說:“掌門師兄,我們三個始終都是當年師父選的九華派長老。這立掌門一事曆來都是由現任掌門與我們長老商量之後決定的,如今掌門師兄跳過我們三人,說是要讓江荻當掌門,終究是說不過去的。”江遠山第一次陷入了如此孤立無援的境地,自己的兒子跟自己作對,徒弟跟自己作對,就連自己選出來的師弟也跟自己作對!第一次,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比起江荻,江遠山的一輩子更加一帆風順,沒有師弟比得上他的武功,在推舉掌門的時候自然沒有人能跟他搶。也可以說,他比江荻更脆弱,一旦陷入了不利的境地,就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江荻對著臉色慘白的父親暗暗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收聲,又看向了三位長老,說:“三位長老莫不是多年未回九華派真的忘了九華派的門規?就算長老又如何,掌門的話依舊不可違抗。”孫廣進敲了敲身邊的桌子,笑著說:“所以說,今晚上不過就是說說而已?照江師侄你的話來說,不過就是給你們姓江的一個台階,讓你們姓江的人繼續在九華派掌門的位置上坐下去。那還讓我們回來幹什麼,你們自己定就行了。六師弟、七師弟,我們走吧,這兒早就不歡迎我們了。我們以後看來連九華派的弟子都不能自稱了,人家都不把我們當然人了。”江荻呼吸一滯,這一口一個‘江家人‘,明擺著是挑撥江家與其他九華派弟子之間的關係。好一張利嘴,是終於將自己藏在心裏的怨言都說了出來,爹將他們三人找回來真的是搬石砸腳了。轉頭看向了依舊一言不發的爹,微微歎了口氣,或許他這個時候不開口也好,說:‘這九華派是我們大家的九華派,自然不是我江家的私人所有。三師叔這句話過了,我們江家也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既然要比武也可以,但先將條件說好。既然當掌門靠的不僅僅是武功,更是謀略才智。不如我與二師弟兩人各在這九華山上班找兩人,三人一隊比武,三局兩勝,贏的人就是掌門。‘池水墨不解地問道:‘這一個人比武和三個人比武又什麼區別啊?‘端木玉怕是這有生以來第一次認真打量了下江荻,說:‘當然不同,大大的不同了。田忌賽馬的故事還記得嗎?以上等馬對中等馬,以中等馬對下等馬,這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是比武,可講的確實行軍布陣,與率兵打仗沒有什麼區別。但這樣依舊不公平,大師兄。並不是做師弟的我自誇,這九華派上下除了三師弟沒有人能夠贏我。隻要三師弟站在我這一邊,贏的人就一定是我。‘江荻輕輕一笑,終於鬆了口氣,說:‘我說的可是在這九華山上找人比武,就算是空穀少俠與明姑娘這樣的局外人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就算是這樣,二師弟依舊覺得贏的人一定是自己嗎?‘端木玉下意識的望向了明白的方向,居然見到她已經一臉嚴肅地坐在那兒,往日臉上的困頓消失殆盡。終於明白為什麼江荻會提出這樣地條件,看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江荻已經做好了比武的準備。甚至在那之前,在自己和三師弟還在牢房裏的時候,就做了些自己不知道的準備。池水墨當然也想到了同一茬,按耐不住地走到了明白麵前,質問道:‘你幹了什麼?‘明白抓住了身邊空穀的手,似乎在努力鎮定著,說:‘我隻是答應了荻哥哥,幫他出手一次而已。‘‘你瘋了啊?居然答應幫他出手?‘池水墨隻覺得自己瘋了,居然會殺出這麼個程咬金。明白靜靜地望著池水墨,眼裏分明寫著‘受傷‘上個字,語氣卻出奇的平靜,說:‘你是在怪我嗎?‘池水墨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退後了兩步,也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明白。空穀歎了口氣,說:‘你們真的以為你們兩個在牢裏平安無事,是因為江荻手下留情嗎?‘端木玉收回了目光,冷冷地看向了從來沒有被自己放在眼裏的江荻,說:‘大師兄,好手段。‘江荻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直不起腰來,說:‘想不到今時今日,你終於正眼看我了。從小達到你是眾人眼裏的好師兄,卻從來懶得正眼瞧我一眼,像是我根本不在你眼裏一般!今日,今日你終於正眼瞧我了,真是大快人心啊!端木玉,你究竟敢不敢比?‘端木玉緩緩地點點頭,說:‘大師兄如此盛情,師弟當然奉陪到底。除了明姑娘,大師兄還有什麼後招,不如一起使出來?不會是想說,不僅是明姑娘,就連空穀少俠也答應幫你出手裏吧?‘江荻搖搖頭,說:‘當然不是,空穀少俠內傷未愈,就算是膽大包天的我也不敢打擾他療傷啊。‘‘那就是小師妹了,這些日子小師妹武功進步神速。今日這麼重要的場合都不見她,想來也是在哪兒閉關修煉直等日後與我們比武了。‘端木玉說:‘一下子就已經湊齊了三人,厲害,佩服。‘江荻反問道:‘那二師弟還準備找誰?依我看,這九華山上也沒有人會幫你們兩個了。‘端木玉點點頭,說:‘這我自然是知道,反正比武之時,我一定會找到這第三個人的。‘江荻意味悠長地看了端木玉一眼,說:‘就明日吧,明日辰時一過,擂台上見。‘孫廣進滿意地笑了起來,說:‘早這麼說該多好,省事!明日你們這些小的比武,我們這些老地就在一旁看。‘宋清明無不擔憂地說:‘點到為止,可千萬不能見血!‘何忠義也在一旁點了點頭,說:‘不過你們最後贏的那個可得和我大一場,武功比我差可不行。‘大家齊齊一笑,仿佛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堂其樂融融。就在兩大巨頭在那兒勾心鬥角的時候,明白已經一腳揣在了池水墨身上,冷冷地看著他。池水墨吃痛地捂著肚子,卻也不肯再退一步,僵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空穀輕輕拍了拍明白的手掌,說:‘老酒鬼,你和端木玉被關進牢房的時候,發生了不少事情。‘池水墨上前兩步,單膝跪倒在明白麵前,說:‘我,我沒有怪你,我的意思是,我隻是問問。‘‘你是什麼意思?隻是問問,我怎麼不知道哥哥什麼時候會對我撒這種連我都看得出來的謊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說出來,我又怎麼懂?‘明白說道。池水墨從小到大雖然吃喝打諢,但還真的沒有跟人說過抱歉。這次是自己的不對,可那三個字依舊說不出口。是自己蠢,居然來質問自己的妹妹,居然以為她會背叛自己,真的是自己蠢。但要自己說出那三個字,還是張不開嘴。對不起,‘對不起‘這三個字隻能在心裏說了。明白看到他的沉默,心裏痛了一下,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是對池水墨失望了嗎?也許吧,其實在答應江荻的那些條件的時候,就有些察覺今日可能發生的事情了。算了,隻要他們兩個平安就好,可為什麼心裏就是鈍鈍地疼。爺爺沒有教過,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空穀將一切看在眼裏,拉著明白站了起來,說:‘江掌門,看來這兒沒我們什麼事情了,我們就先告辭了。至於比武的事情,等到了那日來通知我們,明白自然會上場。‘說完,不等如夢初醒的江遠山說些什麼,就拉著明白大步離開了大堂。明白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走了許久,才小聲地說:‘蘭哥哥,謝謝。‘空穀重重歎了口氣,說:‘你也別往心裏去,老酒鬼是拉不下臉,他們不會誤會你什麼的。他們和你不同,很多事情會藏在心裏,不想他們誤會你就要親口將事情都說出來。端木玉他不會責怪你這次站在了江荻一邊,隻會心疼你,心疼你居然被迫要與他一戰。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如果還是不懂,就直接地去問你的玉哥哥,他會好好跟你說的。‘明白點點頭,慢慢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了。空穀自嘲地一笑,自己居然為了安慰明白要替端木玉那個混賬說好話!如果他真的敢傷明白的心,一定要打得他見不了人!什麼狗屁不通的九華派,什麼狗屁不通的比武,惹上這一身騷,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