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因必有果,這是天理循環,沒有人能夠違背。
明白在廣德四年六月八日的晚上種下了一個因,而這個因得出的果,便是在廣德四年六月三十日,僅僅也就是二十二天的時間裏,這個果便結成了。
這個果,讓整個江湖瞠目結舌,信天教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教主明霆死於明白劍下。
梵青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二日的事情,又花了兩日趕到了千峰頂,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第一次踏足信天教內堂,看到的是大堂中央明霆的屍體,雙目呆滯的明白被渾身浴血的空穀摟在懷裏,武林正道用劍圍著兩人。
百曉生難得表情嚴肅,伸手攔住了梵青,說:“梵青道長請留步。”
梵青隻覺得血氣上湧、四肢發冷、渾身顫抖了起來,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百曉生見此場景,也隻能輕歎一聲,說:“道長,您就不要卷進來了,您還是武當掌門。”
梵青腦中閃過千百個想法,問道:“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誑騙了明白去殺了明霆?”這是自己剛踏進內堂的第一個想法,除了明白,這兒沒有人可以動明霆一根汗毛。而且明霆除了明白,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他自己。
百曉生點點頭,說:“是各位掌門決定的事情,畢竟信天教一日不除,這武林便是一日也不得安寧。”說完這話,百曉生自己握緊了拳頭,似乎在忍耐著些什麼。
空穀重重咳嗽了兩聲,也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梵青,說:“梵青道長,救救她吧……”
梵青推開了百曉生,將攔著他的武林人士都推倒在一邊,上前扶住了明白,拍了拍她的臉,小聲問道:“明白,你還好嗎?”
空穀握住了梵青的手,將明白托付給了她,便用劍指著默默躲在眾人身後的端木玉,說:“端木玉,你給我出來!江荻的事情我可以不管,池水墨的事情我也可以不管,可明白呢?她何曾對不起你?你居然要算計她到這個地步!”
端木玉冷冷一笑,說:“那本座又該如何?放任這個魔教餘孽在江湖中興風作浪?”
空穀真恨不得劈了那人,可眼前突破重圍下山去才最為緊要。
梵青怎麼喚明白,都不能將她喚醒,便用手闔上了她的眼睛,對著空穀說:“我們走!”
空穀點點頭,將明白抱在了懷中,也將“料峭”遞給了梵青。
梵青接過了劍,脫去了身上的道袍,說:“子修為曹操所殺,曹見彪問曰:‘公何瘦之甚?’對曰:‘愧無日磾先見之明,猶懷老牛舐犢之愛。’想不到老夫和明霆一樣,如今都要栽在這舔犢之情上了。這武當掌門不當也罷,從今日起老夫便與武當再無瓜葛。還請各位讓路,否則老夫就要大開殺戒了。”
端木玉隻得來到了梵青麵前,一拱手,說:“還請道長三思,難道您真的要為了這個不肯認您的女兒,而背棄武當、背棄整個武林正道?”
梵青將明白與空穀護在身後,說:“老夫本是準備來安慰明白的,以為她不過是被人誑騙了來大義滅親,心中必然難過。可誰曾想,居然見到你們要殺她。其他掌門怎麼想的,老夫自然是懂的,正邪兩立,是斷然容不得與明霆有關礙的人活在這世上。可端木掌門您的心思,老夫是真的不懂了。一個月前還在老夫麵前信誓旦旦,此生非明白不娶的端木玉,究竟去哪兒了?”
端木玉拔出了自己的劍,說:“這句話本座早就說過,本座從來都是這樣的。”
空穀小聲說道:“道長,敵眾我寡,這不是單打獨鬥的時候,趕緊衝出去要緊。”
梵青將劍平舉於胸前,說:“讓開,老夫不想再說一次,全部都讓開,你們不是老夫的對手。”
“不是您的對手?”端木玉冷笑道:“剛剛空穀有句話說對了,敵眾我寡,雙拳不敵四手,我們這麼多人,難道您還真的能都殺了?”
梵青側過了頭,說:“老夫可是明霆的表兄,可千萬不要太小看我們瘋狂的血液。”
端木玉也懶得再勸,一劍就刺向梵青。
梵青將空穀與明白推了出去,接下了端木玉的劍招,叫道:“走!”
空穀不敢停留,背著明白左避右閃,雖然沒有再傷到,可也逃脫不出。
可這時的梵青已經落入了眾人的劍陣中,身上被劃了不少口子。
明白睜開了眼睛,卻沒有流下眼淚,被困在千峰頂上的幾日,她的眼淚早就流幹了。
空穀似有所覺地停下了腳步,小聲問道:“你醒了嗎?”
明白點點頭,從空穀的背上走了下來,拔出了腰間的“春寒”,說:“讓開。”
一個青城派的弟子看著明白的樣子,嗤笑道:“想報仇嗎?可殺了你爺爺的是你自己吧。看你腳步虛軟的樣子,怎麼可能是我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