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說完,將手上的簿子打開展示給關召看,上麵密密麻麻全是名字,已經全部被紅色的毛筆勾畫掉了性命,隻剩下兩個位置還是完好無損,一個是關召自己,另一個就是他現在僅存的親人,他的遠方四叔關三鬥。
關召的眼睛紅血絲密布,他惡狠狠地瞪視著麵前的生死簿,渾身因為過度的憤怒開始不規則的顫動了起來,忽的,他一把將簿子搶了過來,在老者的麵前將它給活活撕了個粉碎!
“從現在開始,我死不死和你沒有關係,我現在也要你死!”他像是發瘋了一般推搡著老者,老叟驚怒交加,他望著生死簿散碎的飄落,一時間氣的險些背過氣去。
但是,老叟什麼都沒有做,因為這時的死水已經發生了變化,幽靈船四周的死人頭骨竟然都複活了過來,它們張開嘴巴,用腐綠色的牙齒瘋狂咀嚼撕咬著脆弱的船板,像是一群惹人生厭的亞馬遜食人魚般瘋狂恐怖。
關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望著自己的親人頭骨這般場景,不由得也嚇的頭皮發麻起來,船體很快被啃食的露出一堆坑洞,漸漸地整艘船開始不由自主的旋轉起來,死水裏麵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漩渦,船上的老叟正在隨著船體不住的下沉。
老叟狂亂的揮舞著幹枯老樹般的雙手,他不甘的咆哮著,眼神凶殘且瘋狂,嗡動的嘴巴裏不住的噴吐著惡毒的詛咒,忽的,他胡亂揮舞的雙手抓到了關召的一隻左腳,他放肆的狂狼大笑,想要就這般將關召也給生生拖拽進去!
關召嚇的心膽俱裂,他不住的用腳踢踹著老叟的索命手掌,但是老叟的握力出奇的大,一時間根本不能抗拒,他竭盡全力的反抗著,雙手抓著死水邊的沙礫地麵,指甲斷了好幾層,手指在水邊劃出了兩排殷紅的妖豔血跡。
死水中的死人頭骨似乎是吃膩了船板,紛紛開始撕咬老叟的枯槁肉體來,一時間空氣裏老叟淒厲至極的慘叫聲滲入耳膜,隨之而來的還有讓人頭皮發炸的骨頭咀嚼聲響。
老叟最終還是死在了水邊,半隻身子已經隻剩下了森然白骨,四周的死人頭顱正在瘋狂的啃噬著老叟的另半邊心髒。
嘎嘣!嘎嘣!
骨頭咬碎的摩擦脆響,在空氣裏混合著血汙髒器的腐蝕味道,一同飄散進悠遠的霧霾裏。
關召哭嚎著掙動自己的小腿,但是老叟的半邊屍體已經開始發僵,更加令他恐懼的是,他的親人頭骨已經啃噬完了所有的皮肉骨頭,正順著老叟的手臂朝自己的腳掌撕咬過來!
他嚇的瘋了一般,死命的拖動著自己的左腿,但是根本沒有什麼作用,天上有一隻黑色的烏鴉,亮晶晶的黑色瞳仁無情冷漠,似乎是也想分一杯羹。
關召閉上了眼睛,血淚仍舊在不爭氣的流淌,他機械的蹬踹著自己的腿,絕望感和無力感洶湧襲來。
“不————!”
一聲尖叫過後,他醒過來了,四周是熟悉而又單調的家居擺設,這是他第十四次做這種噩夢。
本來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是關召卻久久難以釋懷,原因無它,因為他的確是死掉了十三位親人!
不曉得究竟是夢境所言非虛還是家門不幸導致夜有所夢,現在的關召家裏,的的確確是隻剩下了關三鬥一個遠房四叔!
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床單已經被抓的有些破敗,他搖了搖腦袋下了床,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望著自己那副邋遢怯懦的慘樣子,一邊刷牙一邊重重的啐了自己一口。
屋子裏的其中一間是靈堂,裏麵正整齊的擺放著十三張靈牌位,關召照舊的在每個排位前上了香,這時屋子裏的諾基亞開始響起了它老重的鼾聲。
關召拿起手機,上麵的來電顯示不用看就可以清楚明白,在他單調的宅男生活裏,手機裏隻有關三鬥和10086這兩個常駐人口。
“喂。。”關召接起了電話,一邊聽著聽筒一邊打著哈欠。
話筒那邊傳來了關三鬥的聲音,油膩膩的不大好聽,但是總歸算是有了些許生氣。
關召索性百無聊賴,就和自己這位僅剩的叔叔閑聊了起來:“你知道嗎,我剛才把生死簿撕掉了救了你的命。。”
聽筒那邊的關三鬥聽了這話,似乎是有些情緒激動的吵嚷了起來,關召聽見他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正常,便靜下心來聽他磨叨,誰知越聽越覺得心裏發顫,夢裏麵那種無法逃脫的感覺又再一次洶湧襲來。
電話掛斷了,關召的臉色出奇的泛白,他有些無奈的癱坐在了地上,眼神四處亂掃,忽的望見了那十三張靈位牌子,上麵煙霧升騰,那是剛點的佛點頭香。
香在四處縈繞,關召呆滯的盯著它們看,忽的發覺哪裏有些不對,仔細看去,香煙貌似是繚繞不散,逐漸的形成了十三張氤氳的詭異笑臉,在靈堂裏對著他慘然的微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