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北辰燁為何喜歡這裏嗎?”他不答反問。
“為何?”
“他的母親名喚竹韻,曾是這綠竹軒的主人,此處乃是他的父親為其母所築。”笙道長輕車熟路的推開竹門,“北辰燁年幼時常來此處玩耍,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憶。”
“閣下似乎很了解他。”她說的,自然是北辰燁。
“他沒跟你說過嗎?我是他的師兄,師父死後,我便是這世間最了解他的人。”
聽他這麼說,洛青嵐神色微動,心中有些異樣,說不出是為了什麼,就有些不快。
笙道長將她的神態盡收眼底,冷冷一笑,道:“姑娘對我這師弟,怕是用情已深,難道忘了自己身負使命?”
洛青嵐心下一緊,他這語氣,與流風何其相似。
離開幽迷雪域之時,流風隻說了一句話,他說,不要動情,記得回來。
可是,現在連不知情為何物的她,也似乎摸清了自己的心,有些離不開北辰燁了。
總也想見著他,總也想讓他寵著,這,便是****嗎?
“閣下何出此言?”她依然是清醒的,這個男人為何知曉她身負使命?
“你是巫族公主,北辰燁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愛上他,便是不忠不孝,天理難容。”他的話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像是夾雜著風與雪,讓人無端害怕。
原來,他所說的,是複仇的使命。
原來,不管是羽衣,還是青鸞,都注定與北辰燁無緣嗎?
“閣下似乎不願我與他在一起,我不明白,既然你是北辰燁的師兄,這麼急迫的要我記住仇恨,盼他死的人,倒像是你,不是我。”
“我不過是想提醒姑娘,切莫做下讓自己悔恨終生之事,我這師弟胸懷天下,蒼生都將臥倒在他腳下,或許,你,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
“你這是何意?”
她知他誌存高遠,她知他心懷天下,可是,他也給了她海誓山盟,會陪她羈旅看斜陽,會和她白首不相離,他說了,她就信。
而且,她也期盼夢想成真的那一天。
“姑娘是聰明人,當知我意,貧道言盡於此,他日姑娘有疑惑,大可去城外淩雲觀。”笙道長看了眼牆上那幅紅梅畫像,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轉身要走。
“等等。”她叫住他。
“姑娘還有何事?”他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白衣蕭瑟,也掩不住那一刻迸發出的淡淡欣慰悅然之色。
“閣下似乎忘了我的來意,還未曾告訴我,小碗何以對席連將軍如此,她分明……”
“看來貧道方才的話是白說了,姑娘是執迷不悟,偏要一意孤行了。”笙道長閉上眼,一聲歎息。
洛青嵐不懂他的意思,皺著眉道:“若閣下說的是我與北辰燁,還請不必掛心,我自有我打算。”
她的打算,是先與北辰燁成親,讓心中的七世情緣圓滿……
“既然如此,貧道多說無益,一如師弟愛這綠竹軒,卻不一定是愛竹之人,望姑娘記住今日貧道所言,行事先要擦亮了眼,切莫被這過眼雲煙誤了終身。”
“多謝閣下提點。”洛青嵐也笑看牆上的紅梅畫幅,道,“不過,我若是這竹中梅花呢?”
笙道長一愣,隨即眸中閃過一抹哀傷和落寞,喃喃歎道:“輪回轉世命不休,生死劫數運不同,宿命,宿命,不能不認……”
她到底是動心了,也如世間女子那般,有了希冀和僥幸,連對方的心也未曾看清,這便要將心交與嗎?
“閣下何苦傷感至此,誰道非要認命,人定勝天,不曾逆天而行,怎知命運難覆?”
洛青嵐不知道他挺進了幾分,隻是看著他僵直的背影,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是啊,人定勝天,何況,她還是隻妖精。
既然來了人世,何不轟轟烈烈的愛一回?
“好一個逆天而行,不管何時何地見了羽衣姑娘,都是這般叫人驚喜。”
窗扉輕響,洛青嵐抬頭看去,見紫衣男子斜倚在窗邊,頂著半輪彎月,正邪邪的看著她笑。
“夜天祁?”她驚訝的叫了一聲,他沒有帶麵紗也沒有鬥篷,邪氣十足地臉也很好辨認,可是夜國太子怎麼會出現在北辰燁的定北侯府中?
“羽衣姑娘好眼力,正是在下。”
笙道長在他出現時就已經悄然離去,洛青嵐沒問到小碗的事,心中有些失望,加之這男人與北辰燁有些過結,又要走他三座城池,她的語氣也不怎麼好,“夜國太子過謙了,你若在我之下,那夜國又將置於何地?”
“看來姑娘心情不佳,不是何事讓佳人煩憂?本宮願效犬馬之力。”夜天祁麵色不變,依舊笑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