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被吊了整整一夜,本就精疲力盡,還水米未進,再一聽到“他愛的男人和女人”柔情蜜意的一番話,整個人更像是打蔫的殘花。
這抱怨一出口,北辰燁自然覺著他大煞風景,隨手摘葉拋出,點了他的啞穴。
“對了,嵐兒是如何抓到他的?”他可沒忘了昨夜席連所說的神秘黑衣人,現在楚南出現在這裏,那麼就是說,那黑衣人是他的女人指使的。
“是小黑抓到他的。”她指著紫櫻花碩大的樹冠,說,“他現在就在樹上睡覺,你可要見他一見?”
小黑,黑鬼,不會是同一個人吧,北辰燁暗忖,自家小女人難道還能會陰陽師才懂得招魂術不成?
正想著,樹上直直的落下一個黑影,大鬥篷包裹了全身,獨獨露出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
北辰燁細細的打量著半跪在地上的男人,不太確定是不是追隨了自己多年的黑鬼護法,因為薄薄的黑紗下,雖然看不清容顏,但不難看出他的膚色白得幾近透明,而黑鬼,分明是麵黑如炭。
“你可還認得他?”她揚手,黑衣男人站起身來,摘下麵紗仰著臉,似要給北辰燁看得清楚。
是個清秀俊朗的男人,不是什麼絕色之姿,除去臉側一朱砂紅梅花印記,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書生,而不是妖邪鬼魅的殺手。
“他,是黑鬼?”北辰燁倒也沒見過黑鬼真貌,但那雙眼睛,卻是極為相似的。
“對啊,就是你的護法大人,不過他現在是我的人了,你可不許跟我搶。”她過去拉住黑鬼的胳膊,指著他頰邊的圖騰,笑道:“這是我畫上的,以後你若見了有此印記,那就是我的人。”
他的臉色忽然就陰沉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扯過來護在懷裏,不悅的說:“嵐兒,他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奴隸,本侯才是你的男人,記住了嗎?”
“我的奴隸?”她茫然的望著他,“這有何區別嗎?”
“自然是有,不過你得先告訴我,黑鬼怎麼會聽命於你,那日在鬼莊,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北辰燁心裏有了答案,但還是想要她親口告知。
“是死了啊,現在的小黑是屍人,就像之前在鬼莊外襲擊你的那些女子一樣,沒有心沒有情,不會死不會滅,隻聽命於我一人。”
那日黑鬼對她下咒,她便學了動作,又記下了石壁上的咒語,本是覺著好玩,沒想到還真能招魂煉屍。
“黑鬼麵黑貌醜,眼前這男子皮相還算不錯,難道也是嵐兒煉屍之功效?”
他也不驚不怪,洛青嵐本是巫族公主,現世所存的巫蠱幻術,大多是數百年前的人妖混戰後遺留,而巫族更是人妖私通誕下的新種族,相當於半妖。
巫族中的貴族皇族,靈力巫術更是不容小覷,是以她能把黑鬼所會的妖邪之術運用得駕輕就熟,也就不足為奇了、“當然不是了,黑鬼本身就是如今這般相貌,隻是被人下了蠱,人死蠱毒九隨之解除了,你卻是不知,這黑鬼原來也是個癡情之人,隻是時運不濟命運多舛,才不得善終呢。”
就是好奇他的身世,她才會一時興起把他煉成屍人的,正好還能得個永遠不死的忠實仆人。
黑鬼原本不是大歸汗國的子民,而是夜國邊境一個百人小部落的首領之子,名喚步納。
適逢夜國削藩,部落為求自保,才舉家遷徙,裝扮成商人來到了大歸汗國,後定居在平城,做起了藥材生意,日子也還算富足,漸漸倒淡忘了曾經是遊牧部落的事。
老首領有兩個孩子,黑鬼還有個野心勃勃的哥哥,叫步伽,他是唯一一個不滿足在異國隱姓埋名苟且偷生的人。
當時部落中有個美人名喚娜迦藍,與黑鬼步納情投意合,老首領有意讓兩人成親,步伽卻堅決反對,在兩人大婚之日搶親,並殺死了首領,給步納下了變醜陋的巫蠱,將其趕出家族。
娜迦藍見英俊的步納王子一無所有,還變得其醜無比,竟然接受了步伽的求愛,做了他的妻子。
步納心灰意冷,決議自行了斷之時,娜迦藍的侍女偷偷跑出府,告訴他家主步伽為求得一官半職,要將新嫁娘娜迦藍獻給汗皇司寇煊。
步納早聽聞汗國皇宮的可怕,回府上勸阻又被打得半死,娜迦藍到底是被步伽送進皇宮了,她從他身邊走過,拋給他一塊絲帕,上麵繡著部落最美麗的雪櫻花,還有他們之間的山盟海誓。
她先是為了他的容貌嫌棄他,後又為了榮華富貴背棄他,那時候,善良熱心的步納王子,學會了仇恨。
就在黑鬼拿著絲帕流連酒肆終日無所事事時,傳來了家族被滿門抄斬的事,原來是司寇煊得知娜迦藍本已嫁做人婦,又因其在宮中誓死不從,汗皇惱羞成怒,一氣之下便揚言要滅步家九族,也因此知曉了他們遊牧部落的身份,以夜國奸細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