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說:“當時定北侯大人也就孤身一人,也不問緣由就殺人,說是救穀主也不盡然,因為他還殺了幾個穀裏的弟兄。”
“後來呢?”
“後來穀主就回來了,連涼城遊玩也不去了,說是定北侯殺人時就像個魔鬼,夫人被嚇得不輕,當場就昏過去了,小姐也好不到哪裏去,那之後提到定北侯大人的名號,都會顫抖不已呢。”
“原來是這樣。”洛青嵐頷首,恍惚間似乎能想象北辰燁廝殺的場麵,心猛地一顫,憶起他說過的魔障,莫不是發作起來,所以不問青紅皂白,胡亂殺人?
光是這麼想,洛青嵐就覺得心痛,他的過去,總是讓她難過。
冰兒說:“是啊,淩公子說殿下要求助定北侯,夫人還多番勸阻呢,補過穀主卻特別欽佩,認為侯爺是當世少有的英豪。”
“你們叫張軒做殿下?”
“穀中人都是這麼叫的,穀主和林峰老爺是八拜之交,雖說是故友,實則以兄弟相稱。林老爺辭世時,穀主還在穀中為他立了個衣冠塚,在墓前發誓,隻要殿下開口,愚人穀誓死追隨呢。”
聽著冰兒隨意的說出“大逆不道”的話,洛青嵐陷入沉思,她可知,這是掉腦袋的大事?
“睡吧。”
被火烤得暖洋洋的,洛青嵐有了倦意,洞口有狼守著,她也不用擔心。
“姑娘先睡吧,我再添些柴火。”冰兒說,笑得很是和善,不知為何,洛青嵐在這個女子恬淡平靜的臉上,總能看到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隻是,她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這樣平凡的容顏,實在留不下過深的印象。
待洛青嵐睡下,冰兒就坐在火堆旁看著她,良久……
夜半時分,洛青嵐猛然睜開眼睛,側耳細細聆聽,又聽到了那種若有若無的腳步聲,是走在雪中的,很急,似乎在尋找。
“姑娘,你怎麼醒了?”冰兒揉著眼,睡眼惺忪的望著她。
“沒什麼。”洛青嵐應道,再聽時已經聽不到了。
之後雖然依然很疲倦,她卻再也睡不著了,隱隱有著不安,卻又不是因為那奇怪的腳步聲和詭譎的氣息,而是心口,很悶,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
冰兒起得很早,睜眼見洛青嵐站在洞口,凝視著漫天飛舞的雪花,青絲在火紅的狐裘上不緊不慢的揚起又落下,有種無法言說的美。
兩頭灰狼蹲在她腳邊,沒有往日的戾氣和野性,溫馴得像兩隻忠誠的大狗。
“你醒了,吃些東西我們便走吧。”
洛青嵐伸手接住雪,手上冰冷的溫度,並沒有讓它劃開,她看著,素手握成了拳頭,直到手心潤濕了,方才打開。
“姑娘不吃些東西嗎?”冰兒問,如昨晚一樣烤了些幹糧,就著水吃了。
“我不餓。”洛青嵐回頭,“吃好了?我們啟程吧。”
接下來的兩天,兩人走得很順利,白日灰狼的腳程很快,夜裏也都找到了山洞。
起初冰兒還會說些穀中趣事給洛青嵐,她也細細的聽了,偶爾問上一句兩句,卻極少露出笑容。
“姑娘,前麵就到去涼城的大路了,上了官道路就好走得多,不過不知道連日大雪,路有沒有被封上。”
冰兒的語氣很輕鬆,看來她是個樂觀的。
可洛青嵐的臉色卻不怎麼好,她耳邊除了風聲,似乎還聽到了其他,是近日那個腳步聲。
她想,它就在前麵。
快到官道的時候,兩頭灰狼突然變得很焦躁,不敢在往前跑,盡管洛青嵐怎麼命令,也隻是在原地打轉,不肯再上前一步。
“怎麼回事,它們這一路上不都很聽話嗎?”冰兒話音剛落,就被身下灰狼給甩下了地,她爬起來,滿嘴都是雪,罵罵咧咧的抱怨道:“我就說恨水夫人養的畜生,連脾氣也和她一樣!”
洛青嵐過來拉了她一把,淡淡的掃了眼挨得緊緊的兩頭灰狼,幽幽地說:“它們在害怕。”
“害怕?”冰兒不解,“這兩頭畜生這麼凶,還會怕什麼?”
“前麵有它們害怕的東西。”洛青嵐說。
“前麵有什麼?”冰兒突然驚呼一聲,“會不會是雪怪?前些日子雪山鬧著有雪怪,都怪冰兒意氣用事,竟然把這事給忘記了,連個準備也沒有,就出了穀,要真是雪怪,那可怎麼好?”
“你能準備什麼?”洛青嵐突然笑了,在風雪中猶如一朵傲視的紅蓮,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這一路走來,除了提到幾回北辰燁,她還真沒見她這麼笑過。
“至少可以拿上武器啊,冰兒是會耍劍的!”
洛青嵐又笑了,搖頭不語。
“姑娘,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我說的可是真的,聽穀中老人們說,這雪山裏是真有怪物的!”
“你怕嗎?”
洛青嵐一揮手,兩頭灰狼就相繼往回跑,不多大功夫就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