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千年之後,她還是她,他卻變了。
司寇彥晞聞言就笑了,笑得張狂肆虐,咆哮著,“你若真隨他去了,才要悔恨終生!你卻不知,這場****的角逐,你從未贏過,紅紈與他相識在前,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他二人的陰謀罷了,他就是要一統天下,擁她為後,本皇和夜天祁,便是最大的失敗者,而你,不過是北辰燁手中一顆作廢的棋子!若非你腹中孩兒,怕早已是依據冰涼的死屍了。”
“司寇彥晞,這也不過是你的猜測,我,不信。”
洛青嵐閉著眼,想掩飾了波動的情緒,卻不料讓眼淚落下來了,冰涼冰涼的。
“羽衣,別再自欺欺人了,你不是說北辰燁不曾圖謀過司寇彥的江山嗎?本皇告訴你,從他容下你那一刻起,變設下了圈套,欺騙了天下人……這當中,自然包括了你。”
洛青嵐沉默了片刻,睜開眼,已是一片清明平靜,“司寇彥晞,你想說什麼?”
“我隻想讓你知道,北辰燁不是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
“那麼,我的良人,是你嗎?”她問,淡淡的,沒有諷刺和嘲笑。
司寇彥晞怔了一下,便搖頭歎息,苦笑道:“本皇……也不是。”
“那你為何喜歡我?”她問得直白了些,卻那麼單純認真。
“本皇隻能說,身不由己。”司寇彥晞隔了她好遠,背對著她坐在一麵銅鏡前,凝視著鏡中的她,“你可知今夜中秋宴上,都發生什麼?”
她搖頭,不知。
“你自然不知。”他伸手撫摸鏡麵,就掩去了她大半張臉,“北辰燁與紅紈逼宮了,為保本皇周全,琬兒橫劍自刎,當劍刃割破她皮膚的時候,本皇想的,卻是你……本皇為你悲哀,也為自己悲哀,當日,若然本皇不曾拒婚,你也不曾遇見北辰燁,琬兒她,也該是覓得良人了。”
說到情動處,他掩麵痛苦的閉上眼,“我真要是愧對了誰,那便是琬兒,出宮時,本皇是覺得舉步千斤,也想著和她一起共赴黃泉,到底是沒有勇氣。你是不是也覺得,本皇太窩囊了?”
“不,北辰琬要你離開,你沒有辜負她。”
原來,他和紅紈竟要司寇彥晞退位,她就知道,北辰燁和她一樣,是個有仇必報的,司寇彥晞害他一回,他怎會輕饒?
可是,他是如何做到在抉擇他人生死之際,還有心思與紅紈賞月看花的?
“或許吧,琬兒沒事,被幽禁於鳳儀宮,父皇也被禁足了,而本皇……不,或許過不了幾日,就該改口了,這皇位,到底是沒坐穩。”
洛青嵐聽到他在笑,卻沒辦法轉頭看他的表情,隻聽那聲音中,帶著無限感傷。
“司寇彥晞,你抓了我來,是想要挾他嗎?”她問他,沒有責怪,也沒有悲憫,隻是平靜。
這種帶著淡淡疏離的語氣,讓司寇彥晞越發的難受,鏡中透著疲憊頹然的俊顏,不知何時竟爬滿了淚水。
他看著,覺得陌生。
他曾是那麼憧憬著閑雲野鶴的生活,他撫琴,琬兒便繞著他起舞……
或許,是從起舞之人變得一襲淡雅清新的青衣時,那些浮華那些奢望,才瘋狂的肆虐的生長起來了吧。
說到底,倒是她的錯了。
如此,他利用她一回,也不為過吧?
洛青嵐當他的沉默,是認了,就笑道:“你都說了北辰燁愛的是紅紈,抓了我來,又有何用?”
“紅紈武功不弱,又擅巫蠱之術,約莫還與北辰燁在一起,本皇沒有把握……”他說,“你腹中孩兒是北辰燁的,虎毒不食子,為了他,他會來吧。”
他不敢告訴她,在看到她懷孕之前,他當真是窩囊的,他想的,不是殊死一搏,而是帶了她遠走高飛,忘了宮廷的爾虞我詐,也忘了他曾與誰山盟海誓,她又為誰情牽……
“真的,隻是為了孩子嗎?”洛青嵐喃喃問道。
司寇彥晞有些心疼,“羽衣,本皇不會傷你,若事成,你要榮華富貴,我給,你要自在人間,我允。”
她笑問:“我要北辰燁,你可能許我?”
他麵色一僵,看著鏡中上翹的紅唇,不說話了。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再回答時,聽到他說:“本皇,要他死……”
然後是他起身出門的聲音,似乎是掀開了珠簾,叮咚兒想的好好聽。
她還說了什麼,他的腳步頓了頓,裝作不曾聽見,走了。
她說:“那麼,我就要你死,你可能許我?”
在他與北辰燁之間,自私的妖精,選擇了心上人。
洛青嵐盼他來,又怕他誤落司寇彥晞圈套,盼他願為她妥協,又恐他受到傷害。
就是在這樣的等待中,司寇彥晞告訴她,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