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六月到了避暑山莊來,倒叫巴寧阿這事攪擾了一個月去。
這一個月來,廿廿竟然得了一個月的安靜。
原本侯佳氏跟著一起來,廿廿心下已是做好準備,由著那侯佳氏挑刺兒鬧來。
兩個人這還是頭一回單獨對麵。廿廿還挺好奇,想看看侯佳氏如何放馬過來。
可是卻沒想到,侯佳氏這一個月都沒怎麼見著人影兒。
等巴寧阿這事兒放下,廿廿問了才知道,原來人家侯佳氏練習騎馬射箭去了!
廿廿聽罷也忍不住垂眸含笑,“看來她是想在皇上入圍之後,好好兒地在各家內眷麵前展示一番。也是,她們家好歹是上駟院的出身,若是連騎馬都不如人,那倒說不過去了。”
星楣摩拳擦掌,“格格,你不練練?”
廿廿卻靜靜搖了搖頭。
她是滿洲格格,又是巴圖魯額亦都的後裔,她當然從小就會騎馬射箭;況且七歲進宮為十公主侍讀後,宮裏更是有最好的武舉人當諳達來指導她們。
可是她的心卻不在這兒。
廿廿靜靜抬眸,“武安天下,文治江山……咱們宮裏從不缺少會弓馬騎射的福晉,卻缺少的是能幫爺們兒用心的人。”
“那馬上的風頭我便由得她去了,不跟她搶。”
可惜,皇上卻隨即傳下旨意來,說年歲大了,今年還是不進圍場了。等來年傳位大典之後,再親自進圍。不過也不親自行圍了,隻是坐在黃幔大城中,看嗣皇帝和大臣們行圍就是。
侯佳氏的一場盤算又落空了。
旨意傳完那日,廿廿倒是含笑安慰她,“急什麼,藝多不壓身,這一身俊功夫,
等來日皇上傳位大典之後,自然有的是機會給你演繹去。”
侯佳氏冷笑,“說得好聽!就像到時候兒你就能順順當當叫我隨阿哥爺入圍,不從中作梗似的!”
廿廿一笑莞爾,“那你不會設法討好我麼?未來這兩年,你好好
侍奉我,說不定我能被你誠心打動,到時候兒就不為難你,給你這份風光去~~”
“你想得倒美!”侯佳氏冷笑著高高揚起頭來,恨恨盯著廿廿。
廿廿輕輕搖頭,“你寧折不彎,看似倒是有一把傲骨;可是身在這後宮之中,怎可不學會委曲求全?委曲,並非‘委屈’,為的是大局周全,不是什麼受不得的冤屈去。”
侯佳氏哼了一聲,“你自學你的,用不著來教我!我便是要委曲求全,我也不會在你麵前!你害了我額娘,又害了我的孩子在娘胎裏就受了驚嚇去,我與你的仇恨已是不共戴天!”
廿廿點點頭,“罷了,那就算我沒說。”
“隻是我也要提醒你,冤有頭債有主,找對了冤家,才能真正為你額娘和六格格報仇;若是找錯了,便是你再寧折不彎的,卻也終究不能叫她們兩位歡喜了去。”
侯佳氏眯起眼來,“直到今日,你還想抵賴?”
廿廿笑起來,“你瞧著就憑咱們倆這不惜當麵撕破臉的勁兒,那咱們兩個就早已是勢同水火,我有必要還要在你眼前抵賴麼?”
“若當真是我做的,我自會在你麵前得意洋洋地認了,看著你傷心去。”
侯佳氏眯眼盯著廿廿半晌,“那你,你覺著,是誰做的?”
廿廿走近兩步,凝著侯佳氏的眼睛,“你額娘就算是被牙青咬過那麼一口去,可是狂犬咬傷並非立時無醫。皇上早年主持編纂的《醫宗金鑒》裏頭,就有現成的方子:‘急急用犬嘴砂酒壺一個,內盛幹酒,燙極熱,去酒,以酒壺嘴對咬處,如拔火罐,將吸盡惡血為度。’”
“等結痂未落自破,再以艾柱灸之,則永不再發……這方子如此詳盡,可見已是各家太醫們早已行之有效的法子。你額娘就是在宮裏被咬傷的,咱們擷芳殿門外就是太醫院,太醫們自然都是最快趕來,急急救治。”
“按說,足可以治好,怎地反倒落下病根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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