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涼了,人的心也跟著涼了。秋風刺骨,寒蟬淒切。馮佑憐想到一件事,她熬夜做了被褥,用剩下的布料做了些衣物。趁宮裏風平浪靜的時候,走出了怡紅堂。
她抬起頭,看了看樹梢,再也沒了綠茵的小芽。轉眼之間,又是一年,歲月不著痕跡地溜走,她想留也留不住。冷風趁她不注意之時,滑入她玉頸之間,她哆嗦一聲,然後縮著脖子推門進去。
閉著雙眸的女人,睫毛微微動了一下。她聞到有人進來,於是放下佛珠,睜開眼站起來。
馮佑憐朝著轉過身來的明玉笑了笑,然後自覺地坐下來,說道:“我有沒有打擾你呢?”
明玉淡笑著搖頭,然後為身邊的女人斟茶。
“北園太寒冷了,你還是少來吧。”明玉好心地勸道。
“本來也就來得不多。”馮佑憐吃著茶,咯咯地笑道:“難道明玉嫌棄我了不?”
明玉麵對著馮佑憐坐下來,一邊品茶一邊說道:“你現在事兒多,顧不上我也是情理之中。”然後,她又看到馮佑憐抱著的被褥,說道:“憐兒費心了,其實我這裏還有…”
“那些是遺妃們留下的,蓋著也難受。”馮佑憐遞給明玉說道:“你看,我用剩下的布料做了些其他的衣服,你要不嫌棄就收著,能不能穿以後再說吧。”
明玉笑著收下被褥,感激地說:“你看…”明玉用眼神示意馮佑憐朝另一邊望去。
馮佑憐看見屋子的臥榻上也堆了一些看起來比較新的被褥,於是好奇地問:“這些是誰送來的?”
“是董夫人托人送過來的。”明玉回道。
“董夫人真好。”馮佑憐突然麵露微色,顯然有所思。
“最近聽說宮裏發生不少事。皇上在華林園遇刺,不知道現在境況如何了?”明玉問道。
“皇上沒事。”馮佑憐頓了頓,說道:“蓉蓉擋了一刀,雖然保住了命,卻又失足掉下鏡湖,現在生死未卜。”
“你們來宮裏也算是有一年半載了,起起伏伏發生不少事情。”明玉說道:“有悲歡,有離合,有得,也有失。這宮裏的紛紛擾擾,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明白。”
“我不明白。”馮佑憐突然大聲說道:“我的確不明白。我不明白都是一個爹娘,為什麼生出來的女兒卻截然不同。”
“憐兒,是不是曹美人那裏發生了什麼?”明玉敏感地問道。
馮佑憐抿了抿嘴,緩和自己的情緒,而後才說道:“沒事,沒事。”
明玉安慰著說:“第一次見你們幾個進來北園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那曹家姐妹,就是姐姐聰明些,妹妹顯得有些嬌弱。好在,你總是把素素當做妹妹看待,這才令她少受些苦。那一次,算是因禍得福,被皇上要了去,如今封作美人,就是她的造化。你跟著她,我也放心,不想你還是有心思纏繞,弄得心神不定。這其中的緣由,你不便對我說,我也不強問,隻是勸你多擔待些。在宮裏,你要清楚,身份是權威的象征。你跟曹美人走得近了,自然要注意,這無論是姐妹還是主仆的關係,都要多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