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佑憐恍恍惚惚地往回跑去,正巧明玉問詢跟來,撞到了她。
“主子,你怎麼了?”明玉看到馮佑憐慌慌張張地,眼神也閃爍不定,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令她驚恐的事情。薛孤也關切地追問:“是不是有刺客?”說著,做臨戰之勢。
“不是不是。”馮佑憐趕忙搖著頭說道:“沒有刺客。”
明玉擔憂地握著馮佑憐的手,說道:“可是主子為何雙手冰冷,嘴唇蒼白無色,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馮佑憐心慌著點頭,故意蹙起眉歎道:“可能是剛剛吹了風,心裏不是很舒服,我們回去吧,我想休息。”
“好。”明玉微笑著攙扶起馮佑憐往回走。薛孤警覺地環顧四周,然後從後麵跟上她們。
鄭歡喜笑著找到了蘭陵王,本來打算撲過去嚇一嚇他,豈知剛一走近男子身後便發覺不對勁。她從未見過蘭陵王如此傷感的麵色,甚至麵臨百萬敵軍的時候都不曾出現的愁苦。她見四爺手擰一支桃花樹枝,上麵的桃花紛紛落下花瓣,看起來黯然神傷。於是忍不住走過去說道:“四爺,不如我們回去吧?這裏風大,小心著涼了。”
“花落人盡曲終散,哼。”蘭陵王淒笑一聲,而後回首說道:“歡喜,你說四爺是不是惜花憐花之人?”
“四爺是惜花憐花之人,這一點毋庸置疑,江湖上人人皆知。”鄭歡喜暢笑說道:“為何四爺自己會如此反問歡喜?”
蘭陵王手握桃花樹枝,歎息地說:“可是就算再怎麼惜花憐花,卻始終握不住手中之花,它要飄落仍舊飄落,它要隨風仍舊還是追隨清風。”
“四爺。”鄭歡喜心疼地握著蘭陵王的手,說:“可是如果它要落在你手中,你必定會憐憫惜之,這就是四爺與他人不同之處。為何你要處處傷懷自己的無可奈何?隨風飄零也好,被人強奪也罷,那都不是四爺你能把握得了的。”
蘭陵王淡然一笑,凝視著身邊的女子,說道:“你也不用如此心急,可能是看著桃花不禁想起美人,倏地感懷而已。”
鄭歡喜轉過身嘟嚷道:“如果四爺將想念憐兒的心思分給歡喜一半,歡喜就會覺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歡喜…”蘭陵王錯愕地叫道。
鄭歡喜嘟著嘴反過來說:“你以為我不知嗎?四爺想起美人自然就是憐兒,還會有誰?”
蘭陵王伸出手摟著鄭歡喜的雙肩,安慰著說:“我從來都將你帶著身邊,形影不離,四爺那也是舍不得你啊。”
鄭歡喜靠著蘭陵王的胸脯上,吸吸鼻子暗自想著:雖然我能有幸追隨四爺你,可是我知道你心中卻是想著另一個人。也許以前四爺的心中或許有我,可是直到那一次,憐兒的出現,四爺的眼神都開始發亮,那是我們這些妾室都不曾有過的榮耀,四爺隻會賞賜給憐兒,就算如今憐兒不在身邊,四爺也是日思夜想著她。
思及此,鄭歡喜覺得她要更緊地摟著蘭陵王才能真真正正地感受到這種殊榮,哪怕隻是表麵,她都覺得很幸福了,至少她善良的心裏會更加同情馮佑憐和四爺,雖然相愛卻不能相守。
***
馮佑憐佇立在窗邊,偶見桌上平放著的麵具,那是自己前些日子在街上買回的準備送給皇上。可是她瞅著麵具卻怎麼也填滿不了空洞的心,很恨自己如此,也恨自己不能不如此。
“國有蘭陵王,驍勇善戰,雖麵如白玉,卻有代麵,齊人壯之,破敵軍震大地,百戰百勝…”
馮佑憐含笑著遞上茶水說道:“爹爹,你是說誰呢?是書裏麵的人嗎?”
馮老爺放下書籍,對著馮佑憐歎道:“爹在說英雄,哈哈,可以說是書裏麵的人,也可以說不是書裏麵的人。”
馮佑憐好奇地拿起書,看見:“雖麵如白玉,卻有代麵…”
而後又仰起天真的小臉笑問:“爹,這個人為何要帶著麵具?”
馮老爺撫摸著馮佑憐的頭,笑道:“因為他長得玉樹臨風,卻要上陣殺敵,為了能震懾到敵軍,所以每每上陣前都會帶著麵具。”
“哦。”馮佑憐燦爛一笑,點頭說道:“真想知道這個蘭陵王究竟是何許人,究竟長得如何,盡然長得麵容嬌好,實在想不出他還能上陣殺敵。”
…
蘭陵王捧著馮佑憐的臉,認認真真地說道:“憐兒,難道你還要顧慮什麼?隻要你答應,我現在就去向皇上稟明一切,你可知道四爺是誰?”
“四爺就是當今蘭陵王,是皇上的兄弟,隻要憐兒首肯,我就能將你要過來。”
…
馮佑憐拿起放在桌上的麵具,抱在自己心上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那一串如煙的往事曆曆在目,那一道陰差陽錯的情殤深深地刻在她心中。
愛如何,情所至,怎奈如今身份懸殊,她不在是她,他也不在是他。
道一聲‘四爺’,就隨風而消散吧!
馮佑憐趴在桌上抽泣起來,眼淚滴在麵具上麵,融在兩人心中,
明玉手托著漆盤,立在馮佑憐廂房門口,隱約聽到了哭泣之聲,於是沒敢貿然進去。自遊園歸來之後,馮主子便將自己關在了房中,到如今什麼不吃什麼也不說,她很少看到馮佑憐如此,自然有些著急。可是幹著急又有何用,心中有結,別人是想幫忙也解不開的。
明玉暗歎一聲,而後走下樓去。巧在高恭允等人紛紛進了客棧,聞名而至,決定暫且住下。琅琊王高焰眼睛一亮,倒看到精神恍惚的明玉從樓下走來,於是不顧左右便走上前擋下明玉。明玉大驚失色,倒抽冷氣,踉蹌後退,仰頭一看竟是他。
“哈哈,姑娘一句後會有期真是說得好。”高焰揶揄著說道:“居然我們這麼快就見麵了。”
明玉幹笑一聲,側過身羞澀地說:“公子有禮了,我不過是隨口一說。”
“那可不。”高焰湊近又道:“我可是謹記著,比如說姑娘想要在下娶了那個女子,我也…”
明玉驚詫地抬頭問道:“公子當真娶了?”
高焰蹙蹙眉,反問:“娶了如何?沒娶又如何?”
明玉眼珠一轉,抿了抿嘴道:“那是公子家的事兒,小女子不便多嘴。”說著,想要溜走。可是高焰哪裏肯放過,繼續糾纏說道:“不是不是,事由姑娘嘴巴開始,自然要姑娘結果。”
“此話怎講?”明玉扭頭問道。
“簡單,在下娶與不娶都憑姑娘一個嘴。”高焰挑眉笑道。
明玉撲哧一笑,掩嘴說道:“我還尚未夠資格管公子家的事兒,免得到時候家中雞飛狗跳之時,卻無故遭人詛咒了。這事兒還是公子家中人關心尚好。”
“那我還是不是姑娘心中那種始亂終棄之人?”高焰又問。
明玉眼睛一亮,巧妙回答:“公子的品行不是我能說明的,再說了,我與公子萍水相逢實在難以回答,如果公子真想知道,尚且問問那女子,她既然被公子贖回,自然與公子相處過,問她最好。”
“呃…”眼看高焰不知如何答話,鄭歡喜則跑過去添亂說道:“他哪是關心人家,難道姑娘覺不出其實我家三爺分明就是為了能跟姑娘你搭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