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要刮我都不會多吭一聲,但是…”蟬兒趕忙跑到女孩身邊,焦急地說道:“她是個孕婦,不能總是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否則會影響到胎兒的。你殺了我,是情有可原,可是你放過這個孕婦吧,她死了就是一屍兩命啊。”
慈遠方丈瞅了瞅佟家小姐蒼白的容顏,反而好奇地問蟬兒:“你一個宮女怎麼知道這些孕婦的事情?”
蟬兒頓了頓,說道:“之前伺候過馮主子,多多少少知道些。”
“這麼說你會接生?”慈遠方丈沒頭沒腦地問道。
蟬兒剛想著回答,卻被躺在地上的女孩拉住了衣角,佟家小姐悄悄地叮囑:“你就說你會。”
蟬兒雖然有些疑慮,可是轉念一想,既然是佟家小姐這麼吩咐,想必有些乾坤,於是她點了點頭,戰戰兢兢地應聲:“也會一些。”
說實在的,就是看著產婆曾經為馮主子接生過小皇子,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自己會一點點。
“哼哼,好。”慈遠方丈想了想說道:“稍後我會找一個郎中過來替她看診,你給我好好地盯緊了,不能有一點閃失,她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可是你將她關在這裏,她還是會生病的啊。”蟬兒著急地說。
慈遠方丈尋思一會兒又道:“我會安排你們住的地方,你少給我唧唧歪歪,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蟬兒嚇得噤聲,抱著佟家小姐看著慈遠方丈離去。待小屋子裏又沒了動靜之後,佟家小姐氣虛地說道:“謝謝你。”
蟬兒緊緊地摟著佟家小姐說道:“沒什麼,我擔心你的孩子。不管怎麼說,他真的很可憐。”
佟家小姐激動地湧出淚水,咬著唇抽泣著說道:“我一點都不想生下他。”
“為什麼?”
“因為,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女人說著便泣不成聲。
蟬兒震驚地看著她,急著問:“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佟家小姐抹去眼淚,抿了抿幹裂的嘴唇,說:“事情要從幾個月前說起,當時我來妙勝寺上香,也沒發生什麼,可是那個時候我就被妙勝寺的主持看中了,不過多久我便被所謂的采花大盜擄走。其實我現在才明白,什麼采花大盜都是妙勝寺裏的和尚。”
“他們…”
“他們將我擄走後奸yin了我,後來還把我送回來。”女人哽咽說道:“當時,我心裏好害怕好害怕,我不敢見人,更加不敢報官。可是我現在好後悔,如果當時我報官了,現在就不會被他們擄走第二次。”
“那這一次他們還是不是對你?”蟬兒關切地問道。
“沒有。”女人搖著頭說:“可是這一次我看到了很多像我這樣的女人,他們都被抓了回來,並且經過產婆的檢查,隻將懷有身孕的女子留下,其餘的女孩子全都喪命了。”
“啊?”蟬兒捂著嘴訝然說道:“可是他們要你們做什麼?”
“不知道。”佟家小姐說:“但是絕不是為了勒索,因為他們從未要我們寫過什麼家書。不過,我猜想他們是想…”說著,女人捂著肚子說道:“想要我肚子裏的孩子吧。”
蟬兒萬分不解地說道:“和尚要孩子?和尚要孩子幹嘛?難道和尚要孩子繼承他們的香火?”
佟家小姐一臉茫然地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們殺了之前的產婆,好像是在找另一個接生婆吧,所以我讓你冒充接生婆,至少他們不會這麼快殺了你。”
蟬兒感歎一聲,說道:“謝謝你,難怪剛剛你讓我這麼說。”
佟家小姐從自己兜裏拿出一塊玉說道:“這是我家的傳家之寶,如果我不能活著出去,你幫我交給我母親,嗚嗚…我沒有孝敬她,實在是不孝。”
“所以你不能死啊。”蟬兒傷感地勸道:“這塊玉你要自己親手交給母親才好,否則你就真的是大大的不孝了。”
“可是,等我生下孩子,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不要擔心,我們想辦法。”蟬兒緊握著女人的手,堅定地說:“我在外麵還有朋友,他們知道我不見了,也一定會找我的,我們可以一起逃出去。你千萬不能灰心,知道嗎?”
佟家小姐惆悵地點了點頭,但是還是忍不住依靠在蟬兒肩膀上痛哭不已。
***
“娘娘,如果你衝動地前去妙勝寺才會導致蟬兒喪命。”薛孤厲聲勸道。
馮佑憐回首怒斥:“那你呢?跟著新婚夫人逍遙自在是不是?我沒有打算讓你救蟬兒,你也不要阻止我。”
“淑妃娘娘,相公說得對。”銀翹似笑非笑地附和道。馮佑憐怒瞪一眼銀翹,一大早見薛孤領著剛剛娶過門的夫人進宮麵見自己的時候,她氣得從椅子上噌地站起來,恨不得將兩人都掃地出門,不過念在薛孤是自己大哥的份上,她才強力壓製自己的怒火。不管怎麼說,她就是不喜歡眼前這個女子,她骨子裏透著一股陰媚,看起來並不像是好女子,就搞不懂薛孤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頭疼之極的薛孤也想怪蘭陵王,怎麼給自己找了一個這麼聰明的歌姬,現在他是想甩都甩不掉,明擺了不是給自己添亂嗎。
“馮主子,如果你貿貿然地衝進妙勝寺裏大張旗鼓地找人,如果運氣好找到了,倒還好說,可是如果人並不在妙勝寺了呢?或者我們根本找不到他們呢?豈不是害了蟬兒。”薛孤說道:“其實我在妙勝寺外麵觀察了幾天,他們並沒有托運什麼能承載人的貨物,所以我懷疑蟬兒應該還在寺內,於是我也時不時地進去與和尚打招呼,巡視了妙勝寺的後院,仍然一無所獲。”
馮佑憐嗤笑說道:“是嗎?我還以為你眼裏也就隻有你的新婚夫人了,早就將蟬兒忘得一幹二淨,須不知薛大人倒還用心,一直觀察著妙勝寺。”
銀翹聽出馮佑憐的言外之意,可是她隻覺得這個叫蟬兒姑娘的女人真是有福氣,不但薛孤一心掛念,就連淑妃娘娘也上心不少,並且還對於薛孤娶自己的事情耿耿於懷。倒也奇怪了,薛孤娶了自己的事情,蟬兒姑娘不但不生氣,反而好像領悟到什麼,但是外人就為蟬兒憤憤不平,難道他們真的是心有靈犀?可是薛孤跟蘭陵王買通自己演這場戲又所為何事?真是搞不懂他們。
“馮主子,微臣雖然娶了妻妾,可是蟬兒在薛某心中還是朋友,朋友麵臨險境,自然要相救。”薛孤對於馮佑憐的氣憤,隻能無奈一歎。
馮佑憐恨恨地啐道:“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是不是想急死我啊。”
“淑妃娘娘。”銀翹淡笑說道:“其實這事兒也簡單,那蟬兒姑娘恐怕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此話怎講?”薛孤回頭問道。
“哼,你知道什麼?”馮佑憐不屑地問。
銀翹走到馮佑憐身邊,說:“我知道的確實不多,不過有一件事情倒是聽蟬兒姑娘說過,她說近來鄴城有采花大盜出沒,並且此事說不定跟妙勝寺的和尚有關係,既然這些和尚是采花大盜,那根據江湖規矩,奸yin女子都不會傷人性命的。”
“這還說不會有性命之憂?”馮佑憐惱怒地說道:“如果蟬兒有任何閃失都能導致…”
“不會的。”薛孤握著手中的劍柄,寒氣逼人地喝道:“請馮主子放心,微臣一定不會讓蟬兒有事。”
馮佑憐別過臉哽咽道:“如果是以前,我相信你,可是現在…”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薛孤從未變過。”薛孤拱手說道,然後轉身走出興和宮。銀翹瞥了一眼遠去的薛孤,而後瞅了瞅馮佑憐,尋思:他們的關係實在太複雜混亂了,看來薛孤對蟬兒姑娘當真是…不行,蟬兒決不能活著回來。
一直躲在屏風後的董小葉偷瞄著他們的神色,特別留意了銀翹臉上的陰霾,原來這個女人是薛大人的妻子,她是什麼人?為何武功如此高強?那日救了自己和蟬兒姑娘,可是現在又在這裏說風涼話,這個女人總是令她有些不安,不知道這種不安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不管怎麼說,她寧願是自己多心吧。
***
南陽王高琸被小和尚帶去妙勝寺的藏經閣,慈遠方丈將所有人支開後便招呼著高琸坐下。看著一臉焦慮的慈遠方丈,高琸悠閑地問道:“怎麼?幾天不見你,好像發生不少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