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點…走…”官兵們將天牢裏的囚犯趕了出來。
“薛大人…”
“薛大人…”
“嗯。”薛孤走在天牢附近巡視,看著侍衛們將妙勝寺裏收押的假和尚帶了出來,剛一轉身,他的眼角瞥見另一處悄悄溜進來一個陌生的人影,不過這個人影也並不陌生,從她的打扮不難看出她是宮裏的婢女。
這個宮女與獄卒裏的人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彎著腰,挎著食盒十分熟練地走進牢房中。
薛孤跟著趕上去,朝著牢裏看了看,於是拉著剛才與她打招呼的獄卒問道:“剛才那個女人是什麼人?”
“薛大人,那個女人是陸郡君的宮女,叫小靜。”獄卒恭敬地說道:“有什麼問題嗎?她都經常來,說是陸郡君吩咐下來的。”
“來幹什麼?”
“看那個姓陸的死囚,皇上一直沒有下令斬首,說是此案是個懸案,也就一直將此人囚禁在此了。”獄卒回答道。
“嗯,你下去吧。”
“好的。”
薛孤小心翼翼地探進來,慢慢地靠近最裏麵的牢房,他還記得這裏確實關押著一個姓陸的囚犯,此人不是別人就是當初那個又瞎又啞的陸提斯。
“你慢些吃,不會有人跟你搶的。”小靜蹲在牢房門口,將食盒裏麵的食物一一拿出來遞進去,說道:“陸郡君說了,以後會加大飯量給你的,你別擔心。”
薛孤站在暗角處,分明看到牢房裏的男人雖然眼瞎了,可是眼角處閃爍著一滴辛淚。
待小靜拿著空食盒離開了牢房後,薛孤這才露麵,走近牢房。
這麼久以來,失去雙眼的陸提斯慢慢地練就敏銳的嗅覺和感知,他知道不是小靜靠近牢房,也不是一般獄卒,此人身上帶著微弱的香氣,還有一股令人肅然起敬的殺氣,應該此人身上有利器,或者是個武功非凡的人。
薛孤就這樣沉默地盯著陸提斯的一舉一動,他靜靜地觀察著他觀察自己的方式,不久後,陸提斯心中稍有眉目,於是額頭上的緊張也漸漸舒緩開來。
看在眼底的薛孤咧開嘴笑道:“別來無恙,陸提斯。”
陸提斯緊張地挪動身子,驚訝地蹙眉,側著身仔細聆聽。
***
薛孤命人打開了門,坐在陸提斯身邊,中間還擺放了一小壺酒,薛孤殷勤地斟滿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身前的陸提斯,而後自己拿起另一杯說道:“這一杯是我敬你的。”
陸提斯端著酒,嗤笑一聲。
“沒錯,當真敬你。”薛孤轉過身子,笑著說道:“敬你,我居然還能再見到你,你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直到我再一次想起你。”
陸提斯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怪笑聲,然後仰頭飲盡杯中的酒。
薛孤繼續斟滿陸提斯手中的酒杯,又說:“你為何一直都不找我?”
陸提斯悶笑一聲,繼續飲酒。
“我說過,如果你想好了可以找我,我可以幫助你。”
陸提斯倒是泰然處之,喝了一杯又一杯。
薛孤放下酒杯,抓住陸提斯急問:“當初你被南陽王提審後便如此,難道你沒有什麼冤屈?你一定是知道了什麼,這裏麵或許牽扯的人很多,是不是?”
陸提斯也放下酒杯,端坐著歎息,他猶豫一下,然後點了點杯子裏的酒水在地上比劃起來。
薛孤興奮地撲上去,看著他寫在地上的字。
“奸?”薛孤小聲嘀咕,而後抬起頭又問:“什麼意思?你是說有奸人在皇上身邊?還是如今奸臣當道?”
陸提斯沒有再寫字,反而一頭栽進稻草中呼呼大睡起來。
薛孤還想再追問之時,突然有個侍衛走進來說道:“啟稟薛大人,張大人求見。”
薛孤隻好作罷,訕訕地起身走出了牢房,他走了兩步後又轉身對著獄卒吩咐:“你們好好照看陸提斯,不能有半分差池。”
“是,薛大人。”
“如果他哪一天要找我了,你們要立刻去我府上通知我。”
“是。”
囑咐後,薛孤便離開了牢房,躺在稻草中的陸提斯其實根本沒有睡著,他聽到薛孤離去的聲響,衝著酸臭的稻草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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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煒急匆匆地跨進長秋殿,太醫紛紛散開說道:“皇上。”
“怎麼了?太後現在如何?”高煒擔憂地急問。
“啟稟皇上,太後身體一向很好,微臣適才檢查過了,太後隻是心中鬱氣難散,稍作調養就好了。”太醫說道。
“鬱氣?”高煒明知故問地說:“母後,你心中有何心事?”
胡太後也知道皇上這是在給自己打太極,於是笑了笑說道:“沒事,太醫說得嚴重了,哀家不過是今早上在禦花園裏感染風寒,一時間身子不適。”
兩人正說著,馮佑憐急急忙忙地走進了長秋殿,聽聞胡太後身體不適,她也是心急如焚,趕緊過來看看,還帶了皇上賞賜的千年人參。
胡太後沒什麼好臉色給她,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愛妃有心了。”高煒自然很滿意馮佑憐的作為,覺得她十分識大體,很是歡喜。
馮佑憐討好地說:“皇上,關心太後是臣妾分內之事。”
馮佑憐的乖巧惹得皇上高興,在胡太後心中越是不爽快。現在倒好,因為自己的身體反而讓這個女人占盡風光。正氣得不是滋味的胡太後忽然又聽到外麵熱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