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雨過後,一切恢複正常,高煒在龍床上熟睡,絲毫沒有警覺,在馮佑憐眼中,他已經與天子這個身份不符,她的眼裏滿是溺愛,於是忍不住俯身親吻他的鼻尖,他有著高挺的鼻尖,跟四爺一樣,她沒有忘記,他們是兄弟。
馮佑憐迅速穿好衣服,走到龍袍身邊蹲下來拾起地上的令牌,她將令牌握在手心然後頭也不回地奔出殿外。
一直躺在床上的高煒緩慢地睜開雙眼,他心知這個女人所做的事情,也是他不願看到的事情,其實他從頭到尾就沒有睡過,他多麼希望自己真的能安穩地睡下去,可是他依然想看一看,她究竟是為了誰。
事實擺在眼前,她做的一切根本就是為了他,而傷害自己。
在這個世界上,他們似乎真的不能容忍對方的存在了,順勢,高煒立馬坐起來大喝一聲:“韓欒。”
“奴才在。”
“馬上派人盯著淑妃娘娘。”高煒的語氣中不夾帶任何感情。
“遵旨。”
“照計劃進行。”
“是,皇上,已經準備妥當。”韓欒恭恭敬敬地說道。
“去吧。”
“是。”韓欒隱去之後,高煒抓起衣裳穿好,然後又坐在龍椅上,盯著窗外的一舉一動,今晚月光暗淡,她以為他不會看到一切,須不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
好不容易拿到令牌的馮佑憐並沒有立刻返回興和宮,她早已放了話,讓德喜帶著喬裝後的鄭歡喜與她在宮門口彙合。德喜拗不過蟬兒,於是也將她帶上,雖然馮佑憐有些擔憂,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了退路,多個幫手也好過於身邊什麼人都沒有。
他們駕著馬車趕著出了宮,直奔宮外不遠的廷尉獄,就是關押蘭陵王的地方。馮佑憐坐在馬車上,不敢回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斷了念頭,聰慧的鄭歡喜看出馮佑憐的躊躇不定,於是挨著她身邊坐下來,說道:“我們這麼做無非是想救一個可敬可愛之人。”說著,鄭歡喜握住馮佑憐顫抖的雙手,又說:“謝謝你,憐兒,我真的很感謝你。”
馮佑憐抬起頭,凝望著鄭歡喜勉強笑道:“我欠四爺太多太多,總以為要下輩子才能償還,沒想到今生也能為四爺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我不後悔,真的不後悔。”
隻是她總感到背脊發涼,這種異樣的害怕她沒有告訴歡喜,不想多一個人跟著自己擔憂。
“籲——”德喜駕著馬車停下來,然後回頭小聲說道:“主子,到了。”
蟬兒扶著張歡喜和馮佑憐下了馬車,德喜趕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後彎著腰攙扶著馮佑憐走了兩步。鄭歡喜和蟬兒紛紛站在馮佑憐身後,平靜地跟隨。
“淑妃娘娘駕到——”德喜一聲令下,廷尉府的人全都跪下來請安,雖然大家都十分不理解這個時候淑妃娘娘會突然駕到,但是也沒人敢直接上去詢問。
廷尉府裏麵就是天牢,可沒有廷尉的鑰匙和獄長的旨意,一樣也進不去。這樣一來,他們首先要過的就是廷尉大人這一關,當通傳的人帶著剛從睡夢中踉踉蹌蹌趕過來的廷尉大人時,全場人都驚呆了,當然最驚訝的莫過於廷尉大人和馮佑憐。
“叔叔?”馮佑憐驚呼一聲,馮史宗嚇得撲通又跪在地上叩首三下,惹得其他人暗自發笑。
鄭歡喜警覺地瞅了一眼馮佑憐,馮佑憐投以安心的笑意給她,示意她不要暴露身份。
“淑妃娘娘,您…您怎麼來了?”馮史宗有些後怕,以為馮佑憐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馮佑憐沒有心思與他糾纏,於是假意笑道:“原來廷尉大人就是叔叔啊。”
“是是。”馮史宗戰戰兢兢地低著頭,立在馮佑憐身邊。
“看來,皇上倒是給叔叔安插了一個好差事。”馮佑憐有意無意地說。
“那都是皇上看在淑妃娘娘的麵子,微臣才得到皇上隆恩啊。”馮史宗諂媚地笑道。
“哦。”馮佑憐思索著說道:“聽說你們府上關了一個重要的人物?”
馮史宗想了想,問道:“廷尉的天牢一直都是關押重要囚犯,不知道娘娘所指哪一個啊?”
馮佑憐瞪了馮史宗一眼,嚇得馮史宗又縮回了脖子,馮佑憐強忍著怒氣,說道:“本宮指的是蘭陵王。”
“蘭陵王?”馮史宗大惑不解地問道:“蘭陵王的確關在天牢,可是這跟娘娘今晚過來有何關聯?”
“本宮現在就要去探望,你給本宮開路。”馮佑憐不驚不慌地說。
“啊?”馮史宗膽小怕事地說道:“娘娘,皇上下了旨,任何人都不得探望蘭陵王,除非…除非有他的聖旨或者令牌。”
馮佑憐迫不及待地亮出手中的令牌,對著馮史宗咬牙切齒地啐道:“你給本宮看仔細了,這是什麼?”
馮史宗撲通又跪下了,抖瑟著身子說道:“是皇上的令牌,微臣不敢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