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賤人(3 / 3)

“這張臉,就是她對你報複的開端,更來自於天咒。所有的罪惡,由你一人接受。我是同情你,才讓你早點死去。”說這話的時候,蝶妖原本狠辣的怒火變為了勾唇淺笑,媚眼如絲,妖嬈惑人。

所有交織在一起的謎團一個個,悄然解開,此時,玩玩才感覺到眼前女子的可怕。她像是伸出了無數條錯綜複雜的線,牽引著自己,牽引了上官雲,牽引著所有千年前悲劇式的人物。

誤會,背叛,付出,失望,離棄,決絕。

緊攥銀釵的手,轟然鬆開,地麵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蝶妖微微側頭,趁她出神之際,玩玩一記淩厲的手刀以閃電般的速度,狠狠的朝她致命處劈去。

哢嚓——

清晰的骨節錯位聲,蝶妖的錐骨被玩玩劈成錯位,噗的一口鮮血從蝶妖嘴角淌出,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濃厚。

“你……你竟然恢複了?”蝶妖似是難以置信。

“哼,就算息念的靈魂在你的體內,就算法力盡失,可我小玩子原本的功力猶在,豈是那麼容易受製於你?蝶妖,你千算萬算,算錯了息念對上官雲的感情至深。”

“什麼?”

“如果你的體內一直是息念的靈魂,那麼你也僅僅是個軀殼罷了,一直以來,戀著上官雲的並非你自己,而是息念,是息念的靈魂讓你產生了錯覺。”

一席話,將所有用薄薄的白紙,蒼茫包裹起來的一切,瞬間撕毀。

殘餘的碎片,一片片,飄蕩在空中,仿佛在提醒著她,一切隻是場瑰麗,虛幻的夢。夢醒了,就該把所有血淋淋的現實麵對。

蝶妖的瞳內空洞無比,仿似黑漆漆的大洞,什麼也沒有。就在這時,她手腕上的古玉鐲子突然綻出異常刺眼奪目的光。

仿似萬箭齊發,玩玩隻覺得全身上下每一處都被狠狠刺穿,疼的淋漓盡致。

是息念的靈魂,在怨恨自己嗎?

“我勸你最好七柱香之內別輕舉妄動,否則,千年功力一朝盡散,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真以為,我會這麼容易被你傷著嗎?夏玩玩,嬴政現在就趕過來,你說,他看到這一切,會怎麼想呢?”蝶妖妖嬈的眸泛著邪肆的光,紅唇綺麗的笑,極盡複雜。

“你!”

哐當——

沉重的鐵門移開的聲音,玩玩的心仿似落盡大海中的沉木,一點點的,被沉重的水壓壓下,漸漸粉碎。

藏青色的龍袍迅速的踏入,有力的雙臂將地上已然半昏過去,不知該稱作蝶妖,還是趙夏姬的女子,緊緊的擁在懷中。

“夏兒,夏兒,你怎麼樣?”嬴政大聲的呼喊,眸中的深情亮若星辰,無限灼人。

“是你!”

一道銳利的,仿佛要將其整個人撕碎的目光嘩的射過,玩玩雙肩微抖,打了個寒顫,雙手無意識的報間,滿是茫然,忘了應該要辯解。

“政,不……不關息念……的事……”長長的睫毛孱弱的垂下,仿佛隻剩下一口氣,蝶妖斷斷續續的呢喃道。

“這個世間,誰若敢動你,我必定要她付出萬倍代價!”說這話時,嬴政望著玩玩的目光洶湧翻騰的,盡是滿滿的殺意。

嗬,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你當真,也認不出我了嗎?”深吸一口氣,玩玩憂傷的長歎,忍著心口陣陣悸痛。

“閉嘴!孤王一念之仁,將你關押,你竟如此不知好歹,居然傷了夏兒!你可知,孤王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嬴政鬆開趙夏姬,單手狠狠扣住玩玩的下巴,力道狠辣淩厲,好像要將其捏碎一般。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眼神和夏兒如此肖似?甚至,一顰一笑,輕蔑的眼神都與夏兒一模一樣。

這個女人,是故意的,故意裝出與夏兒一樣,來蠱惑自己,爭得寵愛嗎?

“毒婦!”

“你殺了我吧。”玩玩的語氣不鹹不淡,異常平靜。再痛,也沒有她的心來的痛。這顆心,卻不是她的,容顏也不是她的,甚至連身體,竟都不是她的!

瘋了!真的要瘋了!與其苦苦折磨,還不如一刀給她來個痛快!

“你倒是想死,孤王偏不讓你死!”茶眸陡然沉暗,迸發出幽寒的光。

“大王最好殺了我,否則後患無窮。”世間所有人都不認識她了,又何苦多他一個?為何心還是沉悶難忍,彷如針刺。

“好一張伶牙俐齒,好,孤王就格外開恩,明日午時,看你親自問斬!”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瘋狂的女子,竟一味的想要求死?那種眼神,為何讓他的心有種難以言喻的痛,莫名的熟悉感,仿似很久以前,他們就已經熟悉。

一舉一動,又怎麼逃得過蝶妖狡詐的眼眸,她不動聲色的淺淺低吟著,如同真的被折磨不輕那般。嬴政眉頭當下緊蹙如鋒,抱著她的雙臂不自覺的加重了力度。

一切,在玩玩看來,竟是無端的諷刺。一閃而過的心痛,並非她愛他,隻是她不甘,不甘角色的對立,原本屬於她的一切,莫名其妙的全部失去。

明日,暖陽依舊,隻可惜,人近黃昏。

五指張開,合攏,閉上眼,再睜開,牢房內漆黑無物,安靜的聽見了血液緩緩流動的聲音,深深的孤獨以及絕望,就像是黑色的潮水般,鋪天蓋地的壓下來。玩玩蜷縮著身子坐在牆角,多了一絲冷意。

仿佛有無數把冰刀狠狠的刺破她嬌嫩的肌膚,碎裂的冰渣混合著血液湧動,直達五髒六腑,寒意滲骨。

忘了蜷縮了多久,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牆縫打在她的臉上,她就知道,死期將至。

拖著疲憊的身軀,沉重的鐐銬每走一步,便發出厚重的鐵器撞擊聲。青絲淩亂的披於腦後,蒼白削瘦的臉頰,令她看上去多了一份孱弱,似晚春的扶柳。

邢台上的大刀,閃亮灼人,鋒利無比,那抹白晃晃的光,好似要刺瞎她的眼。不知道頭斷的那一刻,頸間會不會痛?

天空中冬日高照,為清冷的空氣中平添了一分溫暖。她的唇角噙著笑,潔淨的臉龐麵朝著陽光灑下的地方,好像十分享受。這便是她,哪怕要死,要被砍頭,都要維持她完整的驕傲,維持她引以為傲的自尊!

堂上的嬴政茶眸隱約閃過驚色,為何在麵臨大難之時,她竟然還笑的出來,還有心情沐浴陽光?

這個女子,是不是因為太怕,所以瘋了?

“啟稟大王,午時已到。”旁邊的邢台官躬身提醒道。

“行刑!”

嬴政毫不猶豫的狠瞪著玩玩,琉璃般漂亮的茶眸那抹探究的意味愈加的濃,眼前的女子實在是太奇怪了,她在聽到行刑二字時,眸中閃過的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一種諷刺,極盡複雜的諷刺。

玩玩雙手被反綁,雙膝跪在冰涼的地上,嘴角的笑意更深,好像是笑自己,又像是在笑蒼天。劊子手裏的大刀在陽光下反射著點點光澤,玩玩的冷靜令其有些慌亂。

還從未見過如此冷靜的犯人,而且還是名清秀、嬌弱、楚楚可憐的女子。

手起。

鐺——

刀落。一個血淋淋的頭顱滾至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