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見燕青冷眼覷著李立,他如何不知燕青的心思?李俊的臉也一沉,他道:“就算你瞧我李立的行當再不入眼,好歹他也是我李俊相識於微時的兄弟。WwW COM既然他並沒有壞了這唐郎中的性命,你也休再打他的主意。我賣蕭任俠個人情,可要害我兄弟我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燕青回過頭來,道:“我又怎好過問李大當家的如何行事?隻是大當家的雖是義氣之人,也須知那廝行事難免害到豪傑性命。李大當家雖無意坑害好漢,可執意要以義氣為由護著那廝,這到底是為虎作倀?還是被拖下水?話我隻到這裏,隻望李大當家的多思量一番!”
李立聽燕青出言嘲諷,他還待再罵時,卻被李俊揮手止住。此時李俊麵帶不悅,他道:“我如何行事自有分寸,既然舊賬訖清,盡管帶這唐郎中走了便是!”
燕青向李俊一拱手,又道:“還有一件事,押送唐公的那兩個官差被蒙汗藥麻翻。還望李大當家的成全,救起那兩個官差來,好教我能護唐公一行至江州牢城。”
李俊點點頭,道:“既然你不肯要壞那兩個公人,也由得你。”
罷李俊招呼童威、童猛等人離去,臨了李俊還對燕青道:“揭陽嶺三霸可不止我李俊一個,燕青兄弟要過潯陽江時,還需心些。”
“李俊哥哥,恁是在潯陽江、揭陽嶺一不二的人物。便是張、穆那兩家兄弟也須瞧你麵子。那燕青不過是那蕭唐身邊一個伴當,咱們又何必如此容讓,旁人還道咱們怕了他蕭唐!”待李俊命李立用解藥灌醒了押送唐父的兩個差人,並將他們轟下揭陽嶺後,出洞蛟童威忿忿地對李俊道。
李俊沉吟半響,卻忽然道:“童威兄弟、童猛兄弟,你們覺得咱們這私鹽的營生,還能做多久?”
童威、童猛都是一愣,其中童猛問道:“哥哥為何如此?”
李俊沉吟道:“江東、淮南、兩浙、福建路諸路地界的鹽梟大多持械販私和官府抗爭,諸州民戶動輒動以千百為群,不但私販茶鹽還做起了沒本買賣,長此以往下去官府決計不會無動於衷。
如今江南一帶又出了個甚麼摩尼教來,食菜事魔邪門的緊。已有不少私鹽販、私茶販去投他,黑白兩道都壓在咱們頭上,咱們本利微,擔著大的風險所賺的卻越來越少,隻怕早晚也要被其他豪強給並了。”
童氏兄弟與李立對視一眼,他們之所以對李俊心悅誠服,不止是他手段硬夠義氣,論謀大事的眼界也比幾人看得更遠,所以童威、童猛、李立三個都噤聲不語,隻等李俊下去。
就聽李俊又道:“而今江湖上兩個名頭最響的人物:山東那個呼保義及時雨宋江,久聞他仗義疏財,平生隻好結識江湖上好漢。可他不過是濟州鄆城縣內一個吏,又非嘯聚山林的綠林寨主,咱們既非落難去投他,又與他能謀得甚麼大事?
可河北那個呼保義任俠蕭唐他手底能人無數,又坐得朝堂位居高職,無論黑白兩道都是一等一的奢遮人物。咱們若與他能攀上交情,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沒由來的又與他結怨作甚?在揭陽嶺地界咱們算是個人物,可放眼大宋整個綠林咱們又算得甚麼?或早或晚,終歸要另謀個出路,此番也正好借驢下坡與蕭任俠手下那紅人燕乙搭上線,也好叫咱們有個退路。”
童威聽罷點頭稱是,道:“還是哥哥計較的周全!不過哥哥雖然有心與那蕭唐結識,卻被那燕青撞破了揭陽嶺上黑店的事來,隻怕”
到此處童威、童猛兄弟兩個齊齊向李立望過去,他們兄弟二人做的私鹽買賣,雖然也時常與人爭鬥廝殺傷過幾條人命,可也都自問是堂堂正正的漢子。
而童氏兄弟倆也對李立那般用蒙汗藥麻翻人那等下三濫的手段,再糟踐行人身體的惡行甚是鄙夷,若不是李俊與李立關係甚好,隻怕他們兄弟兩個,也早將這敗壞揭陽嶺綠林好漢名頭的催命判官給火並了。如今卻又是因為要護著李立,而讓李俊錯過了一個可以與江湖上豪傑人物結識的機緣,便更沒好臉色瞧那李立。
李立雖然凶殘惡毒,卻對李俊甚是敬服。他也知因自己所做的勾當牽連到李俊在綠林中的名聲,便大叫道:“李俊哥哥義氣深重,弟如何不知?須知弟也是條有擔當的漢子,又怎願連累了哥哥!”
“都是自家兄弟,休這等見外的話。”
李俊見李立麵有慚色,便趁勢又道:“李立兄弟,往日我勸你隨我販私鹽去,你隻賣私鹽的勾當辛苦,不及霸著揭陽嶺做沒本買賣自在快活。可那燕乙的卻也不差,你那的營生做下去難免要壞了道上豪傑的性命,倘若被人撞破,我這做哥哥的又豈能不保你?何況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那般營生也忒過有損陰德。莫不如咱們幾個攜手,亦能有個照應,我李俊還能虧待了兄弟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