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榮扯著嗓子唱罷,蕭唐嘴巴卻不由得一咧,心自己也倒是白替這個初涉江湖的子擔心了。阮七這倒也有些不著調,張榮一直追隨著他先前也不過是少年的歲數,就算如今這般時節少年青壯早熟,可是阮七渾然也沒個顧忌,竟高吼“老子生來要殺人”甚麼的還讓張榮有樣學樣,恁般的耳濡目染這又算不算是帶壞孩子?
不過蕭唐隨即又想到按照原著的軌跡,朝廷在第一次到梁山泊上招安時阮七看不慣那狗仗人勢的虞候官目中無人、裝腔作勢的拿藤條毆打自己手下的弟兄,也不顧忌宋江的意思拔了船塞欄子將教虞候官做了落湯雞,又聞得禦酒噴鼻馨香便將其都分與水手眾人吃了,拿村醪水白酒攙在禦酒中也算是讓梁山上其他兄弟著了他的道;擅穿龍袍是犯了大忌,可是在征討過方臘之後,阮七見了他的平冠、袞龍袍、碧玉帶、白玉、無憂履隻圖個好玩,心就算穿著試試也不打緊。便當著三軍眾將的麵前騎馬東奔西走著嬉耍打鬧
阮七就是這麼個性發起來幹就幹,圖得就是一個痛快的漢子,也知張榮追隨他時日久,注定也是個要在江湖中大施拳腳的後生,既如此阮七又能有甚麼好顧忌的?
蕭唐心中念罷,搖頭苦笑,旋即又意味深長的對張榮道:“張榮兄弟,在江湖中要闖出一番名號,自然也須講究個殺伐果斷。隻是古人雲兵者,乃凶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咱們雖在綠林間勾當,非是要以濟世經綸,拿學問濟民的書生,王法不濟事,隻得殺人除暴時要殺生容易,可是但凡取人性命的時候,兄弟你務必要捫心自問一番:殺了那人是否能周全更多無辜良善的性命?如果不是,那麼再想想如果那個人活著,是否又會危害到自己與其他兄弟的性命?
倘若也不是,又非是在兩軍殺伐而不得不以要憑生死見個勝負高低的要緊時候,那個人便不當殺,方今恁般世道,我等殺人,隻是因為有太多的惡賊仗著官法害人,倘若我等打著替行道、鋤強扶弱的旗號百無禁忌的放手濫殺,那麼與那幹必定要除了的濫官汙吏,乃至尋常綠林中的凶寇惡匪便也沒甚麼區別了。”
張榮怔怔的聽蕭唐罷,雖然他不是讀書人家出身,可也是精細機靈的性子,大致也能聽明白蕭唐話中的含義,隨即便也用力的點點頭,道:“哥哥的極是,弟謹記於心。既非詐害百姓的蠢蟲,又不是要壞弟與眾位哥哥性命的鳥人,閑常無辜之人,我殺他又作鳥甚?”
蕭唐又勸慰勉勵了張榮一番,未過多時,忽然間有一人如利箭也似的直衝出海麵,探出一隻手來扒在棹船船頭,借力又是一個翻身,身子便穩穩的落到蕭唐所在的船上。以蕭唐現在的武藝修為,感官六識已十分靈敏,若是在陸地上有人悄然摸進他大致也能有所察覺,可是衝出海麵的這條好漢想必是潛在海水深處直遊了過來,波光粼粼的海麵上不見半點影跡,是以憑著他精熟的水性,走水路竟然能悄無聲息的摸到蕭唐近身處而教他渾然沒有發覺。
隻是蕭唐心知自己也不必有甚麼防備,因為能顯露出這一手精絕水底功夫的好漢,不是張順便是阮七。在夜幕下忽然從海水中竄出跳上船隻的那道身形白花花的有些顯眼,張順踱到蕭唐麵前,雙手抱拳便道:“哥哥,海岸上倒有七八個做公的,已經被咱們幾個先後做翻了,未曾驚動其它差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