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幽暗密閉的衛生間裏。
少年被人抓著頭發，粗暴地一把摔在地上。
洗手池的水龍頭正往外嘩嘩地放水，壓過了拳打腳踢的聲音。
沈灼頭上流血，沾濕了眼睫毛，有些困難地睜開眼睛，雖然受傷，眼神卻依舊倔強而犀利。
他盯著帶頭的那個左臉刀疤男，惡狠狠道：“誰欠的錢你們去找誰！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我沒錢！”
男人笑笑，把玩著手裏的折疊刀，“那可是你爸，小子，父債子償聽說過沒？實在沒錢，就給老子把這房子抵押了還債。”
“滾蛋！這是我媽留下的房子，跟那混蛋有個屁關係，憑什麼幫他還債？”
沈灼眼中滿是不服輸的恨意。
像是哪怕要被打碎牙，也不肯低頭的狼狗。
他還有意外收獲，從衣櫃裏找到了他藏起來的手機。
“沒錯！他就是明雅中學的！”
那人試著解鎖，然而手機沒開人臉識別，非得密碼。
他放狠話：“不還？三刀六個洞聽說過沒？沒錢就拿命來償。”
明雅，那是什麼地方，聽說一年光是學費都要幾十萬，那裏頭上學的哪有缺錢的，每次學校外頭都停一溜的豪車。
刀疤臉男一巴掌扇他腦袋上：“蠢貨快接啊！他是高中生，一上午沒去學校肯定是老師在找他。”
刀疤臉男蹲下來，拿刀在沈灼英俊的臉上比劃。
沈灼狠狠一拳錘在地上。
他覺得沒問題，不是貴族學校嗎？老師肯定也有錢。
別看他們凶神惡煞，但這點道道心裏門兒清。
“……”少年氣得紅了眼。
當然，這也招致了他們更氣憤的毆打，沈灼痛在身上，心中卻不在乎，反而有種破罐子破摔的爽快。
他們是撬了鎖闖進來的，將他堵在家裏，他不是第一次被這幫追債的威脅，第一時間藏起了手機，就是防著這一手。
他厲聲威脅沈灼：“快點給我打電話！讓人給你送錢來！”
就在僵持之時。
幾人麵麵相覷。
現在除了他，這幫人身上也帶了傷。
要是讓別人知道，他寧願被人打死！
決不能讓人知道他有那樣一個爸爸……
誰？！
接著他搶過手機，蹲下來湊到沈灼麵前，眼神凶狠而警告。
俗話說，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小子年紀輕輕怎麼這麼邪性？
他一時半刻反而不知該拿沈灼怎麼辦了，他隻是拿了錢，來這兒追債的，是求財，不是要變成殺人犯！
沈灼閉上眼，死硬著不吭聲。
沈灼悶哼一聲，額頭冒出冷汗。
“死心吧，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不然老子以後要你們好看。”
沈灼的手機很要命地響了起來。
沒想到他們太雞賊，這麼快就找出來了。
剛才混亂中，他跟幾個人打起來，不管不顧，誰離他最近，他抓住誰就揍。
一個紋身男走過來，把他剛從沈灼臥室裏翻出來的學生證扔在地上。
“喂，快點要錢，你最好別讓她報警，識趣點！否則老子不殺你，下次帶人去你們學校鬧，讓你老師同學都知道你欠了多少錢！”
他被好幾個人按著，這些人都是練家子，成年人的力氣和手腕都在他之上，他已經奮力反抗過了，自己受傷了，但他們也沒討著好。
“臭小子！”他一腳踢在沈灼後背上，大吼，“密碼多少？”
安靜得兩邊都聽不見聲音。
另一人說：“狗屁的沒錢，這小子可是在明雅讀書！”
沈灼從沒這麼盼望打來的是詐騙電話。
電話裏先是沉默了三秒。
這招夠狠……
是誰這時候打電話來！
討債的幾人卻很高興，機會終於來了！
拿著電話的那個皺眉問：“怎麼是個陌生號碼？”
該死。
連刀疤臉都呲了呲牙，牽動臉上被沈灼揍出來的傷口。
沈灼攥緊了拳頭。
男人看出他眼神的閃躲，得意一笑，接著電話放到他臉邊。
然而下一秒，女人冷淡的聲音傳出來：“沈灼？我還以為你不會接電話呢。”
沈灼一愣。
這聲音該不會是……溫曦吧？
他脫口而出：“怎麼又是你？你煩不煩？我不就是推了你一下，大不了下次給你推回來！”
追債的聽得皺眉。
打電話的是沈灼的仇家？那怎麼要得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