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冷語沒有變，性子冷淡也沒變。
是哪裏變了呢？
雙雙沉默走在公園裏的小道上，越走越偏僻，隻有幾個小蟲在路燈上飛舞發出嗡嗡的聲音，偌大的公園此時空曠無人。
水晨曦手上的袋子拍打在腿上，她還是慢慢停下了腳步。
感受到她的停步不前，聞沉屙回頭問：“累了？”
畢竟水晨曦這麼久沒有出門走路，身體的機能都下降了，他的擔心無可厚非。
隻是水晨曦不習慣，終於把從他來到C市那天，就埋在自己心裏的問題問了出來：“......為什麼？”
“你這句話是不是證明，你願意跟我談談了？”聞沉屙選了個幹淨的凳子坐了下來，他一開口就讓水晨曦僵住。
察覺到她的抗拒，聞沉屙這次不再回避話題，直視她問：“你還記得你說過，我們不適合這種話嗎？”
水晨曦倔強的偏過頭不看他，不願回答。
“你說的沒錯。”聞沉屙在深夜裏吐出一口氣。
水晨曦握緊拳頭，原以為他要說什麼，該是失望還是放下心呢，聞沉屙看起來已經認同她的觀點了。
“你就是要說這個......”水晨曦深呼吸，扭過頭看他。
卻撞進了一片如墨的桃花眼裏，熟悉的眼角弧度，熟悉的淚痣，熟悉的幽黑。
“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不適合，所以我不懂，那天你特意提出這個是為什麼。”
我累了，所以要用這個理由離開你，水晨曦看著他那雙眼睛說不出來這句話。
生出一種無能為力的心酸和痛苦，水晨曦微帶怒氣說：“既然你一直覺得我們不適合，當初就不該說......”
“不該說，我們在一起？”聞沉屙平淡的接過水晨曦不願意揭開的話頭。
他話一出，水晨曦眼睛都紅了，他要跟她談的都是句句戳心的話，她不想聽。
可是她要堅強，她已經這種德行了，還能奢求聞沉屙喜歡她嗎？而且本來就是自己準備離開聞沉屙，一直拖拖拉拉的像分手又不是分手，實在是太矯情，幹脆說開了算了。
於是，她頓了好幾秒，緩緩道：“所以，我們分......”
“什麼讓你覺得我們不適合了？”聞沉屙打斷她的話，突兀的問。
好不容易要說出口的分手被硬生生堵住，水晨曦紅著眼沒理他。
“是因為身高？我一米八幾你一米六幾。性格？我話少寡淡你開朗健談。為人處世？我不愛惹麻煩你喜歡管閑事。還是說，年齡？我快三十你才二十三？”
被聞沉屙第一次說這麼長的話驚到，又聽到他最後那句，不可思議的睜大眼，“你.....”
他知道了？她的生日？
難道說今天晚上的一切是為了彌補她那個生日？怪不得他突然興起了帶自己散步的念頭。
聞沉屙低聲重複：“你看，我們不是第一次不適合。”
水晨曦被他翻來覆去的戳傷疤，忍無可忍的準備轉身離開。
但轉身之際，被聞沉屙的手握住了手腕。她像個驚弓之鳥，豎起了全身的刺，“你到底想跟我談什麼？”
“晨曦，聽我說完。”聞沉屙叫了一聲。
水晨曦被他親昵的稱呼惹得一怔，隻能呆呆看著他從凳子上站起來，雙手扶上了自己的肩膀，讓她逃無可逃。
“我今晚是想告訴你。”
“身高方麵我可以下一個台階看你，性格方麵我不說的話你來說，為人處世方麵我懶得操心的事你去管，年齡方麵我老了掉牙你幫我撿。同樣，身高方麵你可以依靠著我睡覺，性格方麵你缺陷的我可以補，為人處世方麵你幼稚的有我教，年齡方麵你年輕氣盛走錯路我陪你坐公交。”
“我問你，我們不適合又有哪裏不好？”聞沉屙手環到水晨曦身後，摸了摸她枯黃長及腰身的頭發，從腕間取出一個帶著小太陽飾物的皮筋，捆在了她的發束上。
淡淡一笑，“物歸原主。”
笑容裏是聞沉屙往來沒有的柔和與清冷。
“不好。”水晨曦在他放下手看著自己的時候，小聲開口。
“不好......”水晨曦撫摸自己被他碰過的頭發，極輕的說：“明明我想回答不好，可我......”
“可你？”聞沉屙耐心等她回答，不急不躁。
水晨曦卻撇嘴向他敞開細弱的雙手，說：“抱我。”
聞沉屙也沒再說話，抱過比自己低幾頭的水晨曦。
“我喜歡你，聞沉屙。”埋首在他肩膀上，她說。
聞沉屙閉上眼淡淡嗯了一聲，收緊的擁抱是他無聲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