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3)
亭側,鬼魅般的站著三位青袍人,中間那人正是宗老,意外地佩了一把古色斑瀾的長劍。以往,他從不公然佩劍,即使在鸚鵡洲群雄大會時,也不佩兵刃出現。
“嗬嗬!是你。”宗老大笑:“怎麼,做起樵夫來了?大概是發財發膩了,想回歸自然重享山林之福啦!”
“郝……郝穀主,你怎會跑到這地方來了?”樵夫顯得不勝驚訝:“不會是找地方重建天絕穀吧?”
“我不能來嗎?嗬嗬!我知道,這地方是絕地,天地不容的所在。”宗老仍然怪笑:“天絕穀不會再重現世間了,人老了,難免要改變的。江湖道上,年輕的一代人才輩出,天絕令已經嚇不住這些年輕後彥了,何苦再現世?田兄,你怎麼替怡園做起看門的人來了?”
“沒地方好混呀:我五年前投靠怡園的,閑著也是閑著,總得找些事來打發日子呀!哦!穀主是追蹤那小輩來的?”
“不錯。”
“是何來路?居然勞動穀主親自出馬,他……”
“他叫晁淩風。”
“晁淩風?沒聽說過,是哪一位高人的門下?”
“你不知道?早些日子,詹老魔從武昌得意返園,大概一直就閉門享福,未留意他走後的變局了。”
“是的,詹老哥也上了年紀,在江湖走動一遍之後,返園休息一段時日,懶得再過問山外的事。穀主與那姓晁的小輩……”
“嗬嗬!田兄是不是要發信號?”宗老顧左右而言他:“怡園就會派人出來收拾前來闖山的人!田兄,不要發信號。”
“這……為什麼……這……”樵夫聽出警兆,立即戒備。
“晁淩風是郝某的晚輩,我很愛惜他,他是來找詹老魔討債的,你說該怎辦?”
“穀主,請聽我說……”
“有什麼好說呢?”宗老笑笑:“你不能為人謀而不忠,唯一的辦法是各行其是各盡其責。你還要發信號嗎?”
“你說過,各盡其責……”
“很好,很好。”宗老向同伴揮手:“打發他。”
柴刀立下門戶護住了身前要害,田兄的神情相當不穩定。徐徐向河濱退移。
“得罪了!”雷霆使者沉叱,踏出一步左手疾揚。
田兄猛地飛躍而起,後空翻遠出三丈。隻要一著地再躍一次,就可以跳落河中。
三枚晶亮沉重的奔雷鏢,發出隱隱殷雷似的破風聲,接二連三飛出,快得肉眼難辨。
田兄的身形向下翻落,晶芒恰好挾風雷而至,砍柴刀狂急地拍擊,連一枚也沒拍中,連貫入體。任何精純的內功,也擋不住這種專破內家氣功的霸道暗器,田兄砰然翻落掙紮。
“走!不要接近,免得小家夥發現。”宗老向小徑舉步:“他若知道咱們跟來,會生氣的。”
小山穀的穀口,樹立一座牌樓式的木柵門,匾額上刻了兩個大字:怡園。
晁淩風站在沒有建有門的木柵前,不住打量四周的形勢,片刻,開始從革囊取出油布、火折子等物,找根枯枝纏上幹草,再加上油布。
“吱!”一聲輕響。火折子的火刀擦擊火石,火星濺出,引燃了火媒,撮口一吹,火焰上升。
柵內右方的矮樹叢中,跳出一名大漢。
“你幹什麼?”大漢沉喝,舉起了手中的虎尾紋奇形噴筒。
‘放火。”晁淩風笑笑說:“不久,整座怡園與山穀便會成為一方火海,老兄反對?”
“該死的混蛋:“大漢大罵:“膽大包天竟敢在這裏放火,你死吧……”
嘭一聲響;噴筒噴出一股青藍色的毒汁,以三尺徑的汁網,向晁淩風噴去。
人影突然消失,出現在大漢身側,一把扣住了大漢的頸背,另一手拍飛他手中噴筒。
“你把話帶給六合瘟神詹老毒魔,告訴他武昌李世鴻的事犯了。”晁淩風厲聲說:“我在此地等他了斷,他如果不出來,我就火化了這座山穀,記住了沒有?”
“我記……記住了……”大漢嘎聲答。
“我等片刻,他最好在火起之前出來。走!”
大漢一麵狂奔,一麵發出長嘯。
年過花甲的六合瘟神並不顯出老態,甚至頭發還是黑色的,生了一張樸實麵孔,令人難相信他是一個凶殘惡毒的一代毒魔。他親自領了八名中年驃悍大漢,挾了他的活招牌紫金蟠龍手仗,掠走如飛搶出穀口。
晁淩風站在木柵口,手中有一根三尺六寸長的木棍,留了一段橫枝,便成了一根手鉤,與他初次出現在鹹寧道上,所持用的如意竹鉤杖有點相似。
小徑前麵三丈左右,地上排列著九塊鵝卵石,其大如拳,三列排成九宮格,徑大三尺見方。
“不要超越石堆,詹老魔。”晁淩風在對方到了五丈外,才發出沉雷似的暴喝,山穀為之應鳴,似乎草木也為之簌簌撼動,令人感到耳膜欲裂,腦門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