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聽不到楚瀨的聲音,岑蔚也沒敲門,他還站在外麵看了看。

連他們現在在咖啡室說話都有人路過要看楚瀨一眼。

岑建蓀坐在輪椅上,背對著窗戶講從小到大給岑蔚說的太爺爺故事,室內開著工作台的護眼燈,機械的掛燈垂下,楚瀨坐在木工刨麵前,看拿著一根還沒打磨好的木質傘柄,一邊聽岑建蓀說話一邊自己搗鼓。

這種都還算收斂的,大家群聊都很多,什麼外賣群運動群桌遊群寵物群,上熱門的結婚視頻伴隨著岑氏蓮心傘的熱銷,也把楚瀨的任職公司爆出來了,就算打了碼很多人也猜的出來是哪家公司,還有人借口來他們辦公這一層就想看看當事人的。

手指描出的愛心早就沒了,窗外隻有院子裏的綠植觀賞燈。

他倒是不讚同愛好變成工作就痛苦了,還給楚瀨舉了幾個例子。

岑建蓀聊到死去的兒子還是難過,抬眼發現楚瀨盯著窗外看,惹得岑建蓀也往外看了一眼。

管家指了指家裏的工作間:“在那邊。”

“臭小子,帶一股冷風想凍死你爺爺嗎?”

“賣傘的就希望天天下雨,我啊,最討厭下雨……”

“不過我也知道你討厭議論,這周我都感受到這種難熬了,好多人和我打聽。”

楚瀨搖頭:“還沒說呢。”

楚瀨:“都有,幹久了也挺無聊的。”

同事說:“那什麼事幹久了不無聊啊,不過要是有愛好還能混飯吃也不錯。”

工作室開著暖氣,也做了防塵防潮的設備,就是為了保護木材。

下周就是春節,岑家也在準備年貨和要送給合作方的禮品,岑蔚應酬回來,發現楚瀨不在家,手機置頂的消息是楚瀨到家發的,還發了今天的晚餐菜單。

一把把傘承載感情到垂垂老矣,是遇到一個人白首不離的象征。

岑蔚很自然地坐到楚瀨邊上,也顧不上岑建蓀的吹胡子瞪眼,說:“爺爺你又講故事啊?”

他伸手拿過楚瀨刨過的木頭,指腹拂過凹凸不平的印記,說:“我教你,爺爺現在不方便,沒辦法示範。”

岑建蓀不滿意,嚷嚷著說:“我怎麼不方便了,我方便得很,我還要多活幾年呢你小子別盼著我走。”

岑蔚給他蓋上毛毯,又叫管家爺爺過來,說:“是是是,您不是接受新治療方案了嗎,過完年就動身去國外。”

“我還等著你活個一百多歲,再管管公司呢。”

岑建蓀:“我都這個歲數了還要替你看公司,你小子是不是太虐待老人了?”

楚瀨發現岑蔚也會聊天的,男人之前的沉默好像也是一層紗布,在家庭特定的氛圍裏解開,顯得生動無比。

岑蔚:“這怎麼是虐待老人,你就不讓放你孫子一馬讓他和男朋友去旅旅遊之類的嗎?”

岑建蓀噢了一聲:“蜜月旅行,我懂。”

坐在一邊的楚瀨有些驚訝,岑蔚卻不看他,目送管家把爺爺接去吃飯。

門關上,外麵的風聲都仿佛停了,室內隻聽得電陶爐烤開紅薯的聲音。

楚瀨:“是好無情,爺爺的故事都沒說完呢。”

岑蔚坐在他邊上,“以後有的是機會說,給他留點念想。”

楚瀨問:“爺爺要去國外治療了?”

岑建蓀每天吃藥,雖然說話中氣十足,但還是需要人貼身照料的。

老人家都很怕這種喪失尊嚴的時刻,不想折騰來折騰去。

當初岑蔚急著結婚,也是為了完成岑建蓀的願望,但相處久了,老頭的想法又改變了,治療得很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