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讓他牢底坐穿最好!”

“楚瀨你都不怕的嗎,我都快嚇死了。”

“我以前怎麼沒發這小子這麼偏激!!!”

錄完筆錄出來都是淩晨了,柳淵一邊罵一邊給楚瀨遞了一杯便利店的草莓牛奶。

兩個人站在便利店裏說話,江理雍剛才也在這裏,但接了一個電話又回醫院了。

岑蔚和律師有話說,還沒出來。

楚瀨捧著紙杯,吸管杯他咬得扁扁,他濕漉漉的T恤吹幹後還有點皺巴巴的,他說:“我也害怕。”

柳淵閉了閉眼,想到那個畫麵他都害怕,萬一沈權章真的捅了,恐怕今天大家都得上社會新聞版麵。

開同學會開出刑事案件,實在太可怕了。

沈權章:“你有本事把我殺了。”

柳淵:“你和岑老板不也有種命運啊的感覺麼?”

楚瀨也知道這是岑蔚策劃的偏愛,看向落地窗外,街道對麵的是轄區的派出所。

這種話岑蔚本來不想說,但看到沈權章的刀抵在楚瀨脖子上的時候,他渾身上下仿佛都被凍住了。

“還是關他幾年吧,太危險了。”

“楚瀨要是不喜歡你,為什麼要和你談那麼多年?”

柳淵:“財神爺啊。”

隻不過作為己方人士,柳淵覺得安全感倍增,現在他看向楚瀨,說:“回去好好休息吧。”

柳淵還是覺得很恐怖:“他怎麼知道我們在那的。”

他印象裏岑蔚就沒這麼生氣的時候,不過這種事誰碰上都會生氣。

手機裏的群消息還在不斷增加,這場鬧劇之後本來要進行的抽獎公布也換成了線上。

楚瀨低頭看消息,柳淵歎了口氣,很是遺憾:“本來熱熱鬧鬧的。”

岑蔚正好出來,律師和他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

男人的競爭心理和嫉妒心更高,沈權章咬牙切齒地看著岑蔚:“你不就是有幾個臭錢麼?”

柳淵還是笑了一聲,他心知肚明這根本是暗箱操作:“恭喜你啊,想要的抽到了。”

外麵突然下起了雨,打在窗玻璃上,柳淵嘶了一聲:“我還想明天去廟裏拜拜呢,怎麼下雨了。”

群主艾特了楚瀨,恭喜他獲得獨立遊戲和配套設備。

楚瀨問:“拜什麼?”

“你表麵看著沒事,我也知道你嚇著了。”

“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廟裏求財求事業學業的都很熱鬧,隻有求姻緣的無人問津麼?”

岑家有自己的律師團隊,律師跟岑蔚也是老相識了,但沒想到會處理到這種事。

他看了看群,大家都在說今天的事,酒館的其他客人拍了視頻,現在都擴散開了。

楚瀨有些詫異:“你不是求姻緣嗎?”

楚瀨臉都擦幹淨了,但他總覺得還有牛排的血腥味和油味,又忍不住拿濕巾擦了擦。

楚瀨嗯了一聲。

兩個人在這裏站了十幾分鍾,楚瀨擦了好幾次,柳淵忍不住問:“是很難受麼?”

完全無法想象楚瀨如果不在這個世界上,他要怎麼活。

“等岑老板過來,讓他抱抱你,”柳淵還吃了幾串關東煮,正月這種日子碰見這種事也晦氣,他又說:“沒受傷就好,想開點,沒有過去,也沒有你和岑蔚的未來。”

“感覺黏黏的。”楚瀨放下紙巾,拿起柳淵遞給他的小鏡子照了照,臉都擦紅了。

柳淵:“他自作自受,居然還怪到你身上,我真是服了。”

沈權章傷人未遂還在裏麵,岑蔚站在一邊欣賞被銬住的沈權章,想到那天對方簽字時候的承諾。

他雙目赤紅,也顧不上什麼麵子了,岑蔚麵容冷峻,無論是身高還是麵孔是個人都看得出高沈權章太多。

柳淵咬了一口甜不辣,說:“隻有財是要求的,姻緣強求也沒用。”

楚瀨若有所思。

做完筆錄楚先生和朋友先走一步,岑蔚還有話要說,律師就站在一邊。

岑蔚看著他的目光冷冰冰的:“你到現在還沒明白麼?”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感慨,看著窗外春節的冷雨說:“反正這種姻緣東西是天注定的,但財運我就選擇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楚瀨看上去太淡定了,越發襯得岑蔚的激動很殘暴,那瞬間衝過來居然還踢斷了沈權章幾根肋骨,還好當場有個骨科醫生在,也沒什麼生命危險。

柳淵和楚瀨認識那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楚瀨有時候的表麵鎮定,哪有人真的不怕,楚瀨也不是感情缺失的人。

但沈權章都動刀了,岑蔚這都算克製。這也是柳淵第一次看到岑蔚發怒,男人在他印象裏很有風度,對他這個楚瀨的朋友也很客氣,當時岑蔚盯著沈權章的眼神壓迫感實在太強,加上身高和眉眼自帶的淩厲,感覺都能把人碾碎,周圍還有人抽氣,更別提純粹看熱鬧的網友了。

這種前任實在是太可怕,隻是網上什麼妖魔鬼怪都有,居然還有共情沈權章,認為岑蔚動手狠的。

眼前仿佛都是昔年的血色,父親墜亡在眼前,情愛從此成為岑蔚最不想沾染的東西。

但人終究是人,有些東西很難抑製。

岑蔚動手已經很收斂了,此刻他看向沈權章,下頜線繃得很緊,垂下的手手握成拳,在趕過來的律師眼裏都是暴怒的淺層表現。

當年岑蔚父親的事也是這位律師處理的,這麼多年他算是看岑蔚長大的,很清楚現在岑蔚和以前的差別。

律師也參加了岑蔚和楚瀨的婚禮,看得出長大的孩子笑得真心誠意,並不是網傳的協議結婚,岑家家風很好,都是自由戀愛。

岑蔚對楚瀨的喜歡是相熟的人都看得出來的最高淪陷。

沈權章:“你確定他喜歡我?”

他笑了一聲,兩個男人隔著鐵窗對視,是別人眼裏的前任和現任。

一個是校園情侶,一個是餘生幸福。

岑蔚:“既然你不想聽這個,那就聽聽別的。”

他唇角扯出的笑帶著幾分嘲諷:“你從來沒讓他快樂過。”

“隻有我能。”

沈權章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憤怒地攥緊欄杆,卻牽動了身上的傷,但岑蔚卻轉身走了。

走到外麵的時候他對律師說:“張叔,接下來就麻煩你了,我不會和解的。”

“您懂我的意思。”

律師點頭,外麵下起了雨,司機給岑蔚送了傘,男人沒上車,在綿綿雨絲裏闊步走向對麵的便利店。

如今岑氏的蓮心傘比以前知名度還高,不僅僅是百年企業,還是新興潮流。

岑蔚自帶貴氣,傘中的高奢傘柄都嵌滿水晶,垂下流蘇也有不輸傘柄的鑲嵌程度,在暗夜裏自帶流光,不少網友覺得自己老板賣傘太過欺詐,因為岑蔚外形氣質就不普通,普通人撐就顯得過分華麗了。

街邊掛著新年燈籠,楚瀨還在低頭看手機的消息,柳淵撞了他一下:“你家岑總來了。”

楚瀨抬眼,街燈下岑蔚撐著傘走來,宛如畫報裏的男模,柳淵笑了一聲,想到以前楚瀨和自己說的擇偶觀,揶揄地問:“什麼感覺啊?”

“結婚對象和當初幻想的貨不對板。”

楚瀨笑了笑:“也不算貨不對板。”

柳淵:“怎麼說?”

楚瀨的評價一如既往:“他的擁抱很有力。”

柳淵嘖了一聲,眼神意味深長,楚瀨莫名其妙看懂了,咳了一聲,小聲說:“你不能純潔一點嗎?”

岑蔚推門進來的時候柳淵識趣地走了,“我去打車回家,下次再約。”

楚瀨:“外麵下雨。”

岑蔚把傘遞給柳淵,“今天不好打車,你坐我的車吧,司機在車上,我和他說過了。”

這把傘現在炒到天價,柳淵甚至在時尚博主發的微博裏看到過。很多人說買了也舍不得撐,沒想到岑蔚不僅實用還隨手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