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相信
這個人……
看著那他飲下她喝過的半杯茶,負清風不禁微微蹙眉,“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天機老人便是雲先生的師父罷?”這古代師徒是最為常見的,何況是世外高人,總會有一兩個關門弟子,雲天卻便是這樣的存在罷?天機老人所言之事盡皆一一應驗,不過眼前四國鼎立的局麵已成崩落之勢,蘭國少了雲天卻就等於少了一道屏障,其他三國也不會有所忌憚了,難道雲天卻已知天機,所以順應天時改投雪國?為她而來這個理由,她自始至終就未相信過。
雲天卻並不答話,隻是笑,與如此智慧的人交談還真是省心呢?瞧見那雙若有所思的清眸,緩緩開口,“清風一定是在想我為何改投雪國,也一定不相信我是為你而來對不對?你肯定以為我得知先機而改變了選擇,其實不然,清風可知那個怪老頭現在的心願是什麼?”
他也沒說謊,他的最初目的卻是為了他而來,雖然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但在他的世界裏從未如此心心念念的想急切的見到一個人。負清風,已算是個例外了。
“怪老頭?”聽到這稱呼,負清風微微挑眉,驀地了然,他這是已經承認了他與天機老人的關係了?這稱呼在武俠小說中倒是很常見,一般頑劣的徒弟都會如此稱呼。至於心願,她並不能鑽到別人心中去看,更何況她根本就不認識天機老人,自然不知是什麼。
靜靜地看了負清風片刻,雲天歎息一聲,這才緩緩開口,“唉……那怪老頭的心願想帶徒孫,也就是讓我盡快的找到這一生相屬的女子,所以我才成天的去煙花之地尋找看看是否曾遇上合適的人,不過今次找是找到了,但是他的願望恐怕是要落空了……”負清風是個男子,這願望自然不能如願了。
負清風聞言清眸一暗,隻道,“雲先生此次前來不是隻為了說這件事兒的罷?”去煙花之地找夫人,這個雲天卻的思維真是夠獨特的……
“嗯,雖然清風足不出戶也該猜到了罷,如此外麵的天就要變了,而我為了清風可以一早就答應了雪撼天會將玉龍關拿下做見麵禮,明日我便會領軍出征了,所以今日才來看看你。”雲天卻微微轉動著手中早已空空如也的琉璃杯,眸光流轉,半眯的桃花眸緊緊地凝視著負清風,半晌不覺疑惑,凝眉道,“你怎麼瘦了?”距離上次不過短短十幾日而已,他竟然清瘦了這麼多,本就生得纖細,如今更像是會隨風而逝一般。
“玉龍關……”負清風聞言一怔,陷入了沉思,雲天卻竟要出征玉龍關?那爹呢,少老三等人呢?如今雪國必出重兵想要攻陷蘭國,雪撼天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隻是爹與老三若真要出征年紀已高,恐其有失,一旦出征定會派人來跟隨其後,對了!爹方才一趟為何沒有說呢?玉龍關,這個地名有些陌生,看來今晚要看看得查一查蘭國地圖了。雲天卻竟真的要出征蘭國,為雪國打江山?古人不是最講究忠心二字的麼,雲天卻這樣的人就不在乎麼,怎麼說他也跟在軒轅煌身邊七年,七年可是不短的時間。既然連雲天卻都出征了,為何沒見雪撼天宣她入宮呢?更奇怪的是連雪清狂雪雲落那幾個人這斷時日也很安逸,自她出征歸來就不曾見到他們,若是平常早已尋來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既然雲先生要出征玉龍關,那我爹和少老三他們是否也同樣要掛帥出征?”方才爹來時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想來定是有事,看到她那頹敗疲憊的樣子便放棄了。
“負老將軍果然沒告訴你他要出征仙峽關的事兒啊?”雲天卻勾唇一笑,手中的羽扇輕輕搖了搖。他以為負清風對任何人都不在乎呢?原來他還是有在乎的人,在意的事兒的,也是,這個樣子才像是個人麼,不然還來這人間走這一遭有什麼意義呢?
“仙峽關?”負清風一震,柳眉一點點的皺了起來,爹竟然要出征仙峽關?仙峽關是什麼地方?雪撼天既然會派爹去,那地方必定險要非常!雪撼天的目的很明白,怪不得他未宣她入宮,這樣一來她就必須要跟雖大軍前行了,他的目的還是要她出征,不過換了一種她無法拒絕的方法。
看出負清風的疑惑,雲天卻開口道,“仙峽關距離蘭國京都幽城最近,隻要攻取了仙峽關,就等於是絕了軒轅煌的後路,但仙峽關易守難攻險要無比,船馬莫近,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非常隻險峻,啊,對了!還有少老三出征的是魔門關,同樣險要異常,與仙峽關毗鄰,亦被稱為雙子關,是蘭國的咽喉要地。如此,清風也該明白了雪撼天的目的了罷?”雪撼天這個人的確有帝王之才,很會用人哪,如此三軍出征,就等於同時攻陷了蘭國的三條通道,直入蘭國指日可待。不過,也不止是如此,焰國,封國此次又怎會不來分一杯羹呢?何況還有燕歸來顧流煙兩人,依他的推斷,燕歸來應是攻陷距離封國最近的冥城,因有霧川江相隔,也很難攻取。至於顧流煙,應是由焰國西江順流而下直取蘭國鄴城,鄴城並無險阻,比較易取,隻是路途較遠,耽誤行程,而且在焰國國內,隻有焰國取之有便。
“這個雪撼天……”負清風凝眉,清眸幽幽的望著桌案上繁複的五彩圖騰,雪撼天這是想讓她兩頭兼顧,若是少老三真的出了什麼危險,她距離最近豈能袖手?隻是她如今根本就沒有心思征戰,但是爹……
“清風,我明日就要出征了,今夜你不陪我喝兩杯麼?”雲天卻突然開口,身子也順勢歪了過來,靠在了負清風身旁,滿含笑意的桃花眸緊緊地望著那張完美無瑕的側顏,那如玉般清透的肌膚真讓他有一種想輕撫的衝動,想著便不自覺的伸出手去,卻被一隻薄涼的手抓住了手腕。那薄涼的觸感,讓他心中一怔,似是漾起了淡淡漣漪,他的手好冷呢?
負清風不知他的意圖,隻知她不能讓他近身,直接下了逐客令便緩緩放開了手,“既然明日雲先生便要出征了,那今夜也不便飲酒,要早些休息才是,如此,清風就不遠送了。”
“清風真是不客氣呢?”雲天卻聞言無聲輕笑,手腕被握過的地方似乎還殘留著他的體溫,他似乎真的很不見到他呢?他可是天下人盡皆知的雲天卻,不知何時何地何曾受人如此冷落過,也隻有他啊。反正他此行的目的已達到了,走便也走了。“對了,你身邊跟著那名少年呢?怎麼今次沒看到他?”
“他走了。”負清風知道他問的人是燕溪,但雲天卻怎會突然問起燕溪呢?雲天卻根本不像是那種對人觀察入微的人……
走了?雲天卻一聽桃花眸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深幽,隨即笑道,“清風不需多心,我並無他意,隻是覺得那少年行坐不離的跟在清風身邊,突然沒看到覺得有些好奇罷了。既如此,那我便先告辭了,清風也早些休息,待我們從戰場歸來再把酒言歡罷?我想那時,清風應該不會拒絕我了罷?”語畢,緩緩起身朝門邊走去。
“雲先生慢行。”負清風微微點頭,待房內恢複了平靜,才緩緩朝門口望去,依然看到了那抹粉色身影不禁一怔,雲天卻他怎麼還沒走?
見負清風果然望過來,雲天卻眸子一暗,隨即輕搖羽扇,輕輕的笑起來,“我就知清風舍不得我,心滿意足也該走了,回見,若是很想我的話,我不介意去看清風的……”
看著那抹粉色身影消失在房門口,負清風無語的凝眉,心知此次雲天卻是真的離開了。她方才回頭望隻是習慣性的若有所思,雲天卻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在乎別人會錯意而浪費唇舌解釋那麼多,而他方才居然說了那麼一番話來解釋,這不是很奇怪麼?他居然在問燕溪,難道他知道什麼?還是,他與燕溪相識?但在他們第一次見麵時兩人根本毫無反應,雖然有諸多疑問,但此刻燕溪早已離去,終是不得而解了。
是啊,燕溪已經離開了……
小昭將雲天卻雲爻送出了清風居門外,這才折回。
一出了清風居,雲爻就忍不住問了,“先生,方才你與負清風在裏麵說什麼呢?”還特意將他們遣出來了,先生他該不是說了什麼失禮的話做了什麼失禮的事兒罷?
“這個啊……”雲天卻聞言揚眉,桃花眸微微一轉,眸中盡是狡邪,“天機不可泄露。”語畢,腳步懶散的走在前麵,看著漭漭夜空,不覺淺淺的揚起了唇角。
腦中不由得響起那時師父曾說過的話,他說,天卻即便你有故主,但也不能忘卻天意,逆天而為去幫助了一個早已毀滅的王朝,朝代更替,自有軌跡,不可強行破壞,日後這天下局勢如何變幻,自有那一人來評定天下,你隻需順天意而行,切記。
但他身為故國的一員,怎會不為其付出呢?但是,師父請你放心我絕不會逆天而行,而且你口中所說的那一人我想我已經知道是何人了……
雲爻默然無言,半晌才憋出了兩個字來,“先生!”還天機不可泄露?他才不信他有什麼天機呢?
小昭回到房內,隻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負清風早已沒了蹤跡,不禁懊惱的低咒一聲,“該死!又讓主子一人獨自離開了!”若是燕溪在這兒,必定會跟隨而去,她是不是太不稱職了?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兒她都不會再離開主子身邊半步!算了,現在還是先找到主子比較重要!
此時,負清風已到了綰風居屋頂之上,看著房內亮著燈並未上前敲門而是坐在屋頂上,靜靜地望著窗影,直至光影熄去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