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的能量耗至殆盡,想作大局部的運動亦不可能,惟是心還在動,腦子還在轉。
他並沒有忘記自己失敗的經過,不隻敗在詩魔手裏,最終還要敗在寒冰手裏,又要敗到仇人武皇手裏。
那一天,歐蒙牙石穀裏和詩魔作最後的決鬥進行一半時,他亦發現異動,出於原始本能的安全考慮,見到詩魔突退而他也正要退間,他才發現背後站著一個人,還是他這一生中最痛恨最厭惡的人,他就是寒冰。
寒冰正在朝著他詭笑,笑時,視網膜早變成藍色。他利用“藍色力量”在一抬手之間將流星擊暈於地,在沒有任何力量作反抗掙紮下的流星,即時像是一個倒下的屍體。
他再醒來時首先聽到的就是武皇與寒冰的對話,他才意識寒冰已將他帶到大帝會社,武皇激起了他的仇恨,在武皇的手掌下他最終還是不堪一擊,被送進人間地獄。
他不怕死。在他心裏他總是有一個念頭:他的遭遇隻不過是蒼天玩弄他一下而已,它還不會讓他死得那麼早,想死都死不掉!這樣的念頭,早就有之。
他的確是在很多次該死的時候都沒有死掉。
這絕不是僥幸,相反,他很自信。
他現在擔心的倒不是他死或者不死,而是瑤琪格格的生死,他欠不起那個人情,更不應該讓她背上這個黑鍋。
遠處傳來腳步聲,而且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聽起來至少有一大趟人。腳步聲漸近,最終停留在流星所囚石室的門口。
燈光。黑暗的世界哪怕是有一丁點光亮都是晶亮的,流星就是沒有睜開眼睛,也能發現外麵刺目的燈光照透了眼皮,但他還是如同死人似的一動不動,渾如一具死了幾天的屍體。
就是他的呼吸,細微得如同蚊蠅的氣息。
不過,事實上他實在是像是一架屍體,在三天以前就是,至如今滿身的幹涸的血跡也不會讓你認為他還是一個活物或是一個人。
“我就知道他不會死!”
還是有人看得出來他還活著,惡恨恨地道,那口氣巴不得流星能早點死,死得越快越好。
那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並且乍一灌入流星的耳鼓便即刻揪起他心胸的仇恨,仇恨激活了他身上每一個活著的細胞,他忽地坐起來,盡管他沒有力量,如舊拚命般地坐起。
說話的那人竟然是流星的仇人白繼皇。武皇帶著大班的親信寵臣舉著火把走進人間地獄,其中還有一個死後燒成灰流星都認得的人,他是寒冰,他看著流星的臉孔還是那種神秘而狠毒的詭笑,皮在笑,肉卻不笑。
武皇依舊是那副氣勢淩人的架勢,王者風采表露無遺,高大威武的身影站在最前麵,立在石牢門口,一雙精亮而充滿威懾力的眸子落盯在流星的身上,完全是一副不屑的眼光,與其是在看一個人,還不如說是在看一個快要死的可憐小動物,一臉冷森而陰沉的表情,輕輕地嗑著牙齒,背手而立,高昂著項首。
他與流星就像是天生的生死仇敵,否則,也不會說出那樣一句恨不得流星早點死的話。
自從他下令建造人間地獄,他是第一次走進人間地獄,第一次來看一個早就判了死刑的犯人,對於武皇這樣一個養尊處優的人來說,在進入人間地獄之前沒有人不感到質疑。
他來幹什麼?就是為了瞄一眼流星是不是死了,或是要親眼看著流星死?縱使他將流星當成一個仇人,也未免有點小題大作吧,隻要一聲令下,自然有人會把流星拉出人間地獄,當著麵殺了,又何須要他費神親自前往人間地獄!
無所謂報仇,因為那根本就不可能,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還能殺人?
流星是一個很實際的人,雖然說他時常都在拚命,拚命地去做一切,但現在,他連拚命的力量都沒有了,於是他就坐著,瞪視著他的仇人,他的目光在殺人,他的心在殺人。
在他心裏白繼皇已經死地無數次,但他一點都不能解恨,除非有一天用他的手和他手中的劍,將仇人放倒,也許他才會甘心,才會不再有仇恨。
武皇看到流星充盈著殺機的眼眸,倏地笑了,那種感到十分可笑的惡笑,冷冷地大聲笑。
仇人的笑不是笑,是譏誚,是諷刺,是詛咒,是惡意的,是嘲笑……
可是,不管是任何人的笑,不管是惡意的,抑或是善意的,無論是友情的,還是狠毒的,對流星來說,都不起作作用,他還是天生就那麼冷,天生就充滿了恨,似首恨所有的人一樣,勾不起他的一點情緒波動,蕩不起他哪怕是一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