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連他施放所有的能量都未能殺死的人,卻在那魔道高人手下傷得這麼重,或者說不叫做傷,而叫做死的高階能量者,讓他想起來,能不感到寒栗?
他沒有心思去想那魔道高人為什麼要對糟老頭……
“是我,前輩……我是殘月。”聽見到他的呼喚,殘月馬上回應。
“月兒……”
“對不起……前輩,我來晚了……都是我不好!”看到糟老頭現在的傷勢,大有回天無力,必死無疑的之勢,殘月從心底裏湧起一股愧意,深感不安,心裏想著,若不是為了赴會,也許,糟老頭受不到此等傷害。
“不……不是你的錯,孩子……你能來……就好……能來就好……”
糟老頭模糊不清的眸子落在殘月的麵上,星月朦朧,殘月的表情也是模糊的,然而,殘月卻看見,糟老頭那發青的麵色,浮起一抹欣慰的微笑,雖然也很淡,雖然也很模糊。
“前輩……是誰……把你傷的這麼重!”殘月眉間騰起火一般的怒意,然那怒意當中,疑色亦濃。
他當然不知道那個能把糟老頭這樣的高階能量者傷成這個樣的人是誰!想也想不到。
“不……你不該這般稱呼我。”糟老頭的口吻很是肯定。
殘月心裏一疑,心裏驟感怪異,心裏暗稱他老前輩還有什麼不妥之處麼,怎的他還不原意。
心正疑間,糟老頭唇邊一動,再吐幾個字,道:“按輩份……你應該叫我……叔父才對!”
“叔父!”
“不錯……孩子,你該叫我叔父!”這回,糟老頭更加地肯定了,說著,死沉的麵目在這個時候添增了不少的潤的之色,更顯得精神,眸子也猶為的亮堂。
殘月心裏暗暗地一怔,心裏想是不是糟老頭給搞錯了,他怎麼把我當作侄子認了,叔父可不是可以亂叫的,但轉而殘月心裏再一思索,對了……他說他知道我的真正身世,莫非他所言屬實,這叔父也大有來曆?
大概是糟老頭看見殘月那疑慮的目光,明白他一定不相信,便接著道:“孩子……如果我說……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你……會信嗎?”說著,糟老頭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殘月那張疑然滿布的麵孔。
殘月要找的人!
相無缺!
他是相無缺!
相無缺死在唐詩城裏,殘月不但看著他死去的,熱血激發了魔性,他還一手將他的身體撕成兩半,那可是血一樣的現實!血淋淋的,現在每當殘月回想起來都恨意驟起,仇火熾燃的真實,因為,每每想起相無缺,他便仇恨他為什麼要告訴他是白繼皇的兒子,盡管理智常常告訴他,要仇要恨與相無缺沒有任何地關係。
糟老頭若說他是相無缺,打死殘月也不會相信。
現實真的令人難以相信。
倘若是你在看著一個臨死之前稱作自己叫作相無缺的人猝然死去,數天後再亦碰上一個人自稱是自己就是相無缺,你會相信他才是真的!
恐怕,你寧願相信那第一個人才是真的,因為,你不相信一個人臨死之前還要騙人。
殘月當能相信,雖然糟老頭手下留情,放他一馬,如今頗受他尊敬。但那關係著他的身世,怎敢亂自相信。
他淡淡的麵孔與淡淡的眸子一片茫然。
“就知道你……不會相信……”糟老頭很感失落,眸光再一次黯淡,口角一陣抽動,接著道:“孩子……我……才是真的相無缺,而你是……是……是……”
糟老頭身體一抽,顫動的同時,氣喘籲籲,啃著粗氣,嗓眼裏發出一陣陣的吱吱之聲,顯然,剛才那驟然的精神無非是一個人臨死前的回光返照罷了。
若是這般,距離死亡,已不遠矣!
殘月卻急了,能體會得到他大概想說他的身世,隻是,心有餘,卻力不足,盡管加快對他輸送生命能量,汗珠已然浸出他的鼻尖,還隻能是聽見一陣吱唔之聲。
“前輩……不要急……你慢慢講……”
此時此刻,糟老頭皺巴巴的麵上一,就象是受凍了似的,拉扯不開,眼皮也開始上翻,骨瘦如材的身體一抽一抽的,人之將死,因為窒息而分外地痛苦。
但糟老頭還在努力。
他不想死,他的話還沒有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