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矮胖男子粗聲說道,雪祈安這才注意到門口還有個瘦高的人提著一隻大桶。裏麵是滿滿的白饅頭。
他的話音剛落,原本膽怯地窩在角落裏的少女們就已向饅頭撲了過去,看樣子是餓極了。隻有雪祈安、瀟繚和楉薑三人仍舊坐在那裏沒有動靜。
雪祈安看了看左右,自己雖然很餓,卻因渾身無力,沒辦法去拿吃的;而從瀟繚那輕蔑的眼神中就可以得知,她定是出身於富貴之家,平時都是山珍海味,哪裏吃得慣這白饅頭;但楉薑比她們來的早,應該和那些搶饅頭的少女一樣饑餓,可是她卻還安安穩穩地坐著,不見她有半點去拿饅頭的意思。她是不餓,抑或是也吃不慣?
雪祈安剛想開口詢問,就見有一個少女捧著兩個饅頭從圍著的人群當中擠了出來。
“楉薑姐姐——”那少女見自己白淨的手沾了些灰塵,趕緊用另一隻手拿著饅頭,把空著的手在粉色的衣裙上抹了抹,本就不幹淨的衣裙又多了幾道灰色的汙跡。然後雙手捧著小心翼翼地遞給楉薑,生怕饅頭不小心掉在地上。
楉薑用手揉揉發紅的眼睛,微笑著將從少女手中拿了一個饅頭,柔聲道:“顰兒,你也吃。”
顰兒搖搖頭,兩束發辮也隨著不停搖擺,“楉薑姐姐,你先吃,我一會兒再去拿。”說著,也不管楉薑是否同意,將另一個饅頭往她手裏一塞,便立即朝著人群跑去。她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著讓人心疼。
“她叫洛顰兒,父母皆死於瘟疫。”楉薑沒有去看手裏的饅頭,目光一直跟隨著顰兒的背影,臉上流露著憐惜,“家裏隻剩下她和弟弟兩人相依為命,全靠著她去雪若山脈采草藥來維持生計。她被他們扔進來的時候奄奄一息,像是從山崖上不慎摔下來了,他們隻是給她換了身破舊的衣裙,把傷口止了血就不管不問了。”
雪祈安眉頭緊蹙,她清楚楉薑言語中的“他們”應該就是所謂的傳美者,他們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了嗎?被利益所熏心,對於人命視如草芥。
“還好我被府內仆人帶著逃命的時候,貼身帶了些療傷的藥。被他們抓來的時候,也沒搜走。這才幫她治好了皮外傷,救了她一命。隻是……她的腿卻摔折了。缺乏藥材、治療不及時,恐怕是好不了了。”
雪祈安看了看洛顰兒,她還正盡全力地試圖從人縫兒中擠進去,瘦小的身子扭來扭去,像一葉在海浪中苦苦飄搖的扁舟。
“他們……真不是人!”雪祈安的耳邊傳來瀟繚的聲音,她抬頭望去,瀟繚的眉頭皺在一起,大大的眼睛裏充滿憤慨,又驚又怒地道,“這些渣滓,就活該千刀萬剮!”
是啊,為了利益就把人命當物品賣。像洛顰兒這樣的,即便有腿疾也是不妨礙價格的,那些達官顯貴買女奴就是來折磨的。說不定……說不定她的身價還會因此而攀升不少。
瀟繚的話雪祈安雖然十分讚同,卻還是忍不住為她捏一把汗。現在屋子裏可不光隻有她們這些待賣的少女,還有門口的兩個傳美者活生生地站在那呢!瀟繚未曾壓低的聲音不出意外地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裏。雪祈安緊張地看向他們,果然,矮胖的中年男子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大步向她們這個角落走來。
“小丫頭,你說什麼?”說話粗聲粗氣,有著令人發悚的陰森。
“我說——”瀟繚的倔脾氣也上來了,見中年男人逐漸靠近,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鎮定下來,揚起小臉說道,“我說你們這些人就是渣滓,活該被千刀萬剮!”
“你……”矮胖的中年男子豎起眉毛,怒目圓瞪,忍不住舉起手掌。眼看著一巴掌就要打下去了,卻冷不丁發現瀟繚身上蒙著的靈力。瞬間火氣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手就僵在了那裏。
他自己已有四級修為,竟看不透眼前這小姑娘的實力,那麼隻有一個解釋,便是她的修為比他還要高。這一巴掌要真打了下去,難保她不會還手。到時候苦的不還是他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就先放過她。等到今晚……一想到今晚即將到來的“助興節目”,他就有些蠢蠢欲動,充滿了期待。
心裏這樣一番思量,他調整了一下表情,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凶神惡煞,冷哼一聲,放下了手掌,恨聲道:“這次先放過你。若再有下次,定不輕饒你。到時候第一個先把你賣了!”
他一提到“賣”字,瞬間勾起了瀟繚內心的恐懼。她瘋了似地撲向男子,一邊還大聲尖叫:“你們不能把我賣了!我不要做女奴!快放我出去,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我是星鏡的公主!父王和母後最寵愛的女兒!”
聽到這話,矮胖的中年男子身軀一顫,牢牢地抓著瀟繚的雙手,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說什麼?你是星鏡的公主?!”
雪祈安眼皮一跳,她聽出了男子粗狂的聲音中還帶著些許的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