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
林朔坐在主位上,不動聲色地掃了下方的眾人一眼。在那灼灼的目光之中,沒有人敢說話。
“怎麼,都不會說話了?”看著眾人這副模樣,林朔不禁有些一陣氣悶。族內一直不怎麼團結,他是知道的。隻因墨魘消失得太久了,久得讓他們都忘記了自己的敵人,也都忘記了進取,都變得貪圖安逸,總覺得自己的身份高高在上,在這謎境之中就是最高貴的。
生於安逸,死於安樂啊!林朔暗歎,可是事情既然發生了,就必須得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
“都說說,該怎麼辦。”林朔威嚴的聲音並未起到什麼效果。一個個都低下頭,目光躲閃。
林朔感到悲哀,這就是謎境之中最為高貴的血脈嗎?都成了膽小如鼠,欺軟怕硬的寄生蟲!
“哼!”一道冷哼在眾人心底響起,隻聽林朔道:“本王就不信,我族那麼多人,竟沒有一個有膽識的勇士開口!”
林朔的話讓一些長老不由自主地撇嘴。這話說得輕巧,族中法術最高強的便是他了,他自然有膽量說要對付那個魔頭,可是……自己這些人呢?年歲已高,再怎麼拚,也隻能做個炮灰,還不如呆在這安樂窩裏安享晚年呢!
“三叔,這裏就數您輩分最高,不如就先請您為我們指個路吧!”
話音剛落,數十道目光齊齊落到最前方的座位上。老者長須白眉,臉上布滿皺紋,不大的雙眼半眯著,看起來昏昏欲睡。瘦小的身子被一段白綢鬆鬆垮垮地套著,枯瘦的雙臂無力地垂在微微顫抖的腿上。整個一副老將入木的模樣。一聽被點到名字,眼珠動了動,原本塌著的眼皮掀開了一點,露出了與他形象不符的明亮的眼神。
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老頭子都是快死的人了,哪裏還能指路。算了算,那墨魘已是第八世。前七次能將他製服,這一次結局也是注定了的。老頭子覺得,與其焦頭爛額,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聽完老者的話,林朔眉毛一掀,道:“好一個順其自然,照九叔所言,那我們就不去救炎兒了?”
“吉人自有天相,萬事都講究因果。炎兒既已遇到了自己的劫,就必定會有果去解。”
“三叔這話說得真如玄機般巧妙!可他還隻是個未成年的孩童!麵對墨魘,他根本沒有一合之力!本王絕不允許拿他的安危來做賭注!”
說到這兒,林朔的聲音變得冰冷:“別忘了,炎兒可是本王的子嗣!祖訓早有警言,若子嗣凋零,我族必亡!”
此話一出,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憤慨的神情。林朔這一支已掌族幾千年了,都說“風水輪流轉”,再胸無大誌的人也生出了些不該有的心思。更何況他們可不認為那是不應該有的。雖然心有不平,可都忌憚林朔的實力,也都隻好沉默。
老者沒再接過林朔的話,隻是深深地向四周看了一圈,緊接著雙目忽地變得渾濁,垂下頭耷拉著眼皮假寐。
見老者這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林朔皺了皺眉頭,沒再說什麼。
大殿再次陷入了寂靜,不少人都在互傳眼色,但始終沒有一個敢開口說話。林朔也定下心來,不驕不躁地坐在王座上,拇指輕輕摩挲著右手上的白玉扳指,一言不發。
想要這樣耗下去?沒關係,他耗得起!反正他的炎兒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就算一連幾日都坐在這兒,他都沒意見。
林朔的舉動讓底下的人又有些糊塗了。這算什麼事?被墨魘抓走的可是他的子嗣。
主脈的子嗣向來並不興旺,傳到林朔這一代,就隻有林炎一棵獨苗。沒有誰敢質疑祖訓,既然說了“子嗣凋零,我族必亡”。那林炎就絕對不能出事。他們早就商量好了,想著事不關己,麵對林朔的責難,誰也不做出頭鳥。畢竟法不責眾,林朔他即便心中不忿,也總不能將他們都收拾了。最後在他無奈之時,他們再來個順水推舟,要求他去請那位出手,不但能輕而易舉地拿下那個魔頭、救出林炎,還能借此向他發難,以無能的名頭來逼他下位。
這如意算盤,他們打了不止一時半會兒了,可誰曾想到,那當事人好像是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坐在那主座上顯得異常紮眼。看情況是鐵了心的想在這兒耗下去。他耗得起,可他們耗不起啊!實力沒他強,經不住長時間的打坐……
於是,在大殿之上,幾個人開始你來我去地拋媚眼。
“我憋不住了,你趕緊說了吧,這商議早結束早回家。”
“我才不做那缺德的事。你怎麼不說!”
“你竟然說這事缺德?那當初拍板的時候還是你的呼聲最大呢!”